闻笛嗤笑:“如此,岂不是那些传闻都成了虚妄?我看盛天涯也好,段无痴也罢,甚至只听闻一些的慕南风,都认定了《碧落天书》是能通晓天下武学的秘籍,却不知秘籍本身依靠心法而存,他们贸然来抢,不会六阳掌也还是两眼一抹黑。”
“那倒未必。”柳十七头痛道,“这是下册,上册还在我那师伯手里,若是相同的铜版,恐怕刻在《斗转星移》之后----知道了‘斗转星移’,离六阳掌也不远了。”
闻笛疑道:“既然如此,盛天涯定知道慕南风手里那卷图谱是假的----他如何能够辨认得出,或者说,我们拿到的这一卷有什么不同么?”
柳十七摇摇头,随意地将最后几个字上的锈迹擦掉,手指一触碰,却察觉出不对劲。
他眯着眼凑近去看,只见铜版最下方王乾安的署名边,小拇指宽的地方,还留有一行细如蝇腿的字。柳十七直觉有问题,但他竭力去看,也没法认出写得究竟是什么内容,只好把那位置指给闻笛看。
闻笛手上功夫精细得多,能以字凹陷的痕迹拼出原来的内容。他屏息凝神不出片刻,便道:“如若我猜得不错,这一句是‘六阳既破,但闻花开’……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柳十七惊道。
闻笛急急地问:“你知道方才的疑惑了?”
柳十七:“世上的功夫没有任何一种能压制全局,纵然六阳掌得了斗转星移的大成,修炼至最高境界,也未必能独步天下。太师父终生都在思索,如何把这种破绽减到最轻,这就是他得出的结论:六阳掌只能被一个招式破解,已是尽了全力。”
闻笛刚要问是什么招式,目光落在“但闻花开”四字上,倒抽一口冷气:
“花开堪折?”
他不必再多说,只从柳十七的表情亦能知道自己说的便是那铜版最后的秘密----望月岛的武学,竟能被折花手攻破?
可他分明记得之前亦有对十二楼招式的破解。
闻笛起身,将铜版放在一旁,单手置于身前:“你我比划一下,可好?”
柳十七同他短暂地心灵相通了,知道闻笛的意思后,不假思索地将长河刀扔到一边。他没有运气,道:“只是拆招而已,我倒要看看花开堪折怎么破这一式。”
闻笛莞尔一笑,径直横向他胸口穴道。
如此过招,即刻看出了端倪。
柳十七往后退了半步,稍加侧身,略一思考后选择攻向闻笛右肋。而此时,掌风封住了闻笛的退路,他却配合听风步闪开了包围圈,十二楼的武学身法灵动,六阳掌即使强势,却并不能完全压制住局面。
便在此时,柳十七料到他撤退方位一般,跨了一步,反身拍向闻笛后腰----这一下差点打中,闻笛反应迅速地闪身,来不及多想,本能地点向柳十七的膻中。
一个格挡后,指尖似乎凝聚起剑气,被歪斜地分开后阴差阳错地落在了丹田下三寸。
“原来是这样!”闻笛笑着收了手,“你若是避开这一式,那会被击伤膻中,如果想法荡开左手,反而自己送上了命门生死窍。纵然旁人不知那是你的死穴,被十成十的劲道击中,恐怕不死也是重伤----难怪王前辈说花开堪折可破。”
柳十七纠正道:“但当你一式花开堪折打中生死窍后,我以下往上一掌拍向你的心口,你也避无可避……两败俱伤而已。”
闻笛:“不错,所以没有真正的赢家。王乾安能猜到几百招以后的走势,着实了不起。他师承是叶棠吧,我早便听说他是个人才。”
半晌没等来寻常正派人士提到叶棠的“可惜入了邪教”,柳十七想了想,偏头示意道:“此行收获颇丰,但仍有许多困惑不解----关于六阳掌,我想还要多请教师父,《碧落天书》或许真不是太师父一己之力就能完成。”
闻笛:“此话怎讲?”
柳十七道:“凡是武学秘籍,定然不能只依靠一代人便可大成。譬如《天地功法》,十二楼历经近百年才日趋完善,至今最顶尖的弟子也大都止步第九层。《碧落天书》虽言简意赅,练起来却十分困难。太师父闭门造车,为何会每一式都正中红心?”
还有诸多疑惑他都没有说出来。
算时间,王乾安抵达望月岛也不过是垂髫小童,怎么会对中原各派恨得咬牙切齿?他遗愿是令伊春秋、盛天涯杀回中原复兴报仇,这其中有何关节吗?
叶棠怎么收他为徒的,为何会与他远走望月岛,他有没有告诉王乾安拜月教的事?如果有,指不定《碧落天书》中会有叶棠的痕迹?
何人能让叶棠倾囊相授?
恩人后裔与手足血脉
闻笛听出言下之意,道:“此间迷局未解,前辈的身世或许可以回去询问伊师父,这倒不是要紧的……还有一事我一直未能想通。说回之前,谁将爹娘的消息给了左念,害死他妻儿的真凶又是谁?”
柳十七:“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猜测,此事或许同席蓝玉有关。”
闻笛紧跟着道:“但不一定就是他做了这个幕后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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