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早就看明白了,娶不到媳妇就算了,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啥。
陈宝顺记得他二十二岁的时候,看见那些还未出嫁的姑娘,只是看见,心就跳得厉害,他庆幸自己长的黑,这样哪些女孩子偷笑他的时候他红着的脸别人看不出来。那时候他爹还在,他看见他爹往常给几个村子说媒的胡大妈手里塞了几块钱,让她帮忙给他介绍个女人。当时胡大妈拿着前乐呵呵地点头,可后来陈宝顺看见胡大妈把钱退给了他爹。胡大妈和他爹说,宝顺人是不差,小伙子长得也挺好,但你们家这,这唉,哪家愿意把姑娘嫁到你家嘛!
陈宝顺的爹躺在床上求胡大妈再去说说,又从胸口的口袋里摸了钱出来,胡大妈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他爹,最终走了。还说了一句造孽。
那时陈宝顺才明白哪些姑娘总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笑笑嘻嘻的原因,她们不是喜欢他,她们只是笑话他。单纯的笑话。后来他爹走了,下葬又用了一笔钱,却还是请不起石匠刻一个有龙纹的墓碑。
再后来又有土改政策什么的,村长召集大伙儿来会,他去了,不过一个字没听,只知道他的田地给割去了一部分,原因是他一个人,种不了也是荒着。他没说话,大家也没说话,似乎大家都认定他这一辈子都娶不着女人似的。
再再后来,他也就不指望了。现在陈宝顺心里盘算着存些钱买头牛,这样他可以省省力气,也可以赚些钱,梁三实也再不用出力帮他了。说真的,他不好意思总让梁三实帮他,尽管他作为给梁三实的报酬总给梁三实下面。
陈宝顺想这些的时候他又发起了呆,梁三实拿狗尾巴草抽他的脸,说,嘿,思春想娶媳妇了?
脸被狗尾巴草抽得又痒又疼,陈宝顺揉揉脸,说,你又说这话,你总说我,你不想娶?
梁三实挨着他坐下,说,娶得到就娶,娶不到就算了。
陈宝顺说,哦。
梁三实又自顾自地说起来,说我前天拜托胡大妈给我说亲,她给我说了隔壁村赵家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长头很发,脸很瘦,长得么,也没啥好看的那个。
陈宝顺说,那些女人都长那个样,说成了你就要结婚了?
梁三实点头,那是自然,有女人就有人给我洗衣服做饭,有人给我生娃,家里也就不那么冷清了。
梁三实说这话的时候,陈宝顺看着看着山,看着梯田,此时到处都田埂边点下了豆子,而水稻已经长高了,叶子一条一条的,能把人脸割疼了。陈宝顺想,他将来也要有家,有田,有牛,有他自己。可他现在的眼里只有田,他转头看梁三实,看见梁三实的眼里不只是田,还有如同稻浪翻腾的憧憬。
但梁三实的憧憬还是落了空,那家的人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因为一看梁三实就是那种嫁妆都拿不出的人,再能干也没用。
陈宝顺看得出梁三实还是有些难过的,因为他好几天都没换那身沾满泥巴的衣服。
这个时节,不用耕田了,梁三实没有了耕田的活做,只能照料他的庄稼,还要割草喂牛。因为不帮陈宝顺耕田了,他也不再好意思跑到陈宝顺吃饭。
只是那天晚上有人敲他家的门,梁三实开了门,看见陈宝顺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大碗面,抱怨他,你怎么不过来吃饭,我都多煮好几次了。
梁三实扰扰头,说,这不是不好意思了嘛。
陈宝顺进屋把面放在堆杂物的桌子上,说,我给你煮好几个月的面才抵得了那些工钱。
梁三实摆手说,我说了我是帮你忙。
陈宝顺却说,面要凉了,你快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宝顺
梁三实没什么话说,端起碗来吃,陈宝顺就坐在旁边,无聊地拿扣裤腿上干掉的泥巴,耳朵旁边,听见梁三实把面吃得嗦嗦直响,不知道是因为他做的面好吃,还是梁三实太饿了。
梁三实把面吃完,拿袖子一抹嘴巴,把碗还给陈宝顺,说,真好吃。
陈宝顺笑了笑,说,下次我就不用喊你了,你自己晓得过来了吧。
梁三实点点头。
稻子愈见高了,然后出了穗子,那些可爱的穗子,从修长翠绿的稻叶里蹿出来,在微风中摇摆,比任何在风中摇摆的野花都漂亮。陈宝顺给稻子喷了农药,赤脚站在田埂上看稻子,从那些散发着农药味道的稻子,陈宝顺闻到了米饭的清香。
陈宝顺想,等这一季的稻谷打出来,他就可以给梁三实煮一锅米饭,新米肯定特好吃,梁三实天天吃他下的面,大概腻了吧。
但梁三实一到吃饭的点就往他家里跑,两个人啥也不说就一个烧火一个下面,然后围着灶膛吃饭,灶膛里的火苗一晃一晃的,暖和得让人有些发热。
村里有人开始打哈哈了,说,陈宝顺,你给人家梁三实拿多少工钱了,他天天给你干活。
陈宝顺闭着嘴不说话。
他们又说,肯定给了很多,梁三实不耕田的时候也在往他家跑。
后面那话是陈宝顺听到他们偷偷说的,陈宝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梁三实帮他的忙他们有那么多闲话可说。
晚上回家,陈宝顺把这话告诉了梁三实,梁三实捧着面碗的手顿了顿,说,你别管他们,也不要开腔,他们就是吃多了涨着要找些闲话讲。
陈宝顺哦了一声,把麦杆子送进灶膛,梁三实斜眼看了看陈宝顺,低头喝了一口面汤,低声说,他们不懂我们。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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