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了,我就好好照顾妮子!
第二天醒来,陈宝顺一抹眼角,全是泪。
梦醒后的陈宝顺活了过来,牵着牛下了田,把荒废的土地补上粮食。陈宝顺想,想要的都得不到,还有的怎么能不珍惜呢。
陈宝顺又如同往日单身一人时的模样,用身体去填补那些被命运撕开的缝隙。
可当那日传来梁三实腿断的消息,陈宝顺拼命补起来的缝隙又裂开了。
有人从外面打工回来了,说梁三实在工地上做工时,保险绳断了,从高处摔了下来,摔断了一跳腿。
村里的人咂嘴,说,这真是太造孽了。
陈宝顺心凉了一大截,抿紧了嘴唇扛着牛枷回家,回到家后从张大婶子家接回玉妮,默默地给玉妮冲了奶粉让玉妮抱着喝,自己又抱着玉妮坐在灶膛前生火做饭。
灶膛里的麦杆子被火苗烧灼,舞动的火焰里陈宝顺却看到了往日的场景,他和梁三实,梁三实烧着火,他坐在他旁边洗衣服,然后两个人一起吃着煮糊了的面
怀里的玉妮吃完了奶,可能是没吃够,抱着奶瓶哇哇地哭了起来,陈宝顺一低头看,眼泪就砸在了玉妮的脸颊上。
陈宝顺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心被麦杆子上的火烧得又疼又痒,他抱着玉妮,结婚几年来,第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后来也没有听说什么关于梁三实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陈宝顺给自己的心上了一个闸,一闸子把所有想说的话都闸在了里面,陈宝顺对自己说,如果那个人没有出来扳开这个闸,那他就同那些话,一起沉默一辈子。
玉妮能懵懵懂懂地叫爸爸了,陈宝顺笑了,买了些纸钱去给爹妈还有赵宝珍上坟,坟前,陈宝顺说,这样,我也知足了。
自己的爱情,就如同自己撒下的麦粒,麦粒发芽了,长根了,长高了,开花了,结籽了,有麻雀站在麦穗上偷吃麦子,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圆满,然而,那些麦子,又被割去沉甸甸的脑袋,只留下麦秸,望着空荡荡的田野,自己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真正的爱情,一早就死在了泥土里,没有发芽。
陈宝顺已经三十二了,三十二岁的陈宝顺只经历过一场爱情,即使缥缈不定,即使贫薄到连期待都没有,面对坟墓里的人,陈宝顺已经知足了。
但是,陈宝顺没有想到,老天还是会可怜他的。
那天的清晨,风吹得有些凉,陈宝顺一大早就牵着牛下了地,陈宝顺计划着把这几块田一天耕完,这样明天就可以播种了。
面对那些梯田,陈宝顺想起他们说的话,他们说只有四川的田才是梯田,一出去,就可以看见平原,平坦得很,上面立着高高的楼房,还有长长的铁轨,轰鸣的火车呼啸而过......可是,为什么他们都离开这些曲曲折折的山脉看到了平原,生活却依旧不平坦?
梯田层层叠叠,山脉悠悠绵绵,有清脆的鸟叫,也有黄牛的叫声,晨曦渐渐浮上天空又渐渐淡去,只留下青白的天空。陈宝顺抽打着牛的屁股,催促它走快些,汗水流得畅快,陈宝顺抬头擦汗的瞬间,目光穿过牛背,直直钉在站在远处的人影身上。
那个人影就站在田埂的那头,目光以和陈宝顺同样的形态钉在陈宝顺身上,又抬起手抹了把眼角。梁三实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右手杵着一根木质的拐杖,因为太远看不清脸是不是瘦了,胡茬是不是长了,只看得见他杵着拐杖,像极了他当初同样断了腿的老牛。
但陈宝顺却不觉得梁三实像那头老牛一样废了,其实陈宝顺暗暗想他废了也没关系,他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他不嫌弃,也不怕累,只要他愿意吃,他可以给他下一辈子的清水挂面,只要他愿意陈宝顺就愿意和他在一起耕田撒麦子。
因为此时,陈宝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有个家,有田,有牛,有玉妮,有梁三实。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文里的四川话大家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晓得知道
她是哪个她是谁
我莫钱给你我没钱给你
其他貌似也没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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