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他是我一个老朋友,他被感染了,但我舍不得杀他。于是我把他关在那里,就想着有一天,还能治好他。”
老人的声音平静慈祥,像所有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一样,惋惜又悲伤地轻叹着过去的时光。
宋剑没法再问下去了,他只好说:“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他们都有这样的过去。
当第一次朋友因为感染而在宋剑面前变异的时候,他也想过,把他的朋友关起来,直到有人研究出治愈的药物,他的朋友是否还能恢复如常。
这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老人。
他的亲人都在很远的地方不知生死,一个老人把受伤的朋友留在身边,又有什么好指摘的呢。
宋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陈陌还在睡觉。
宋剑轻轻拍了拍陈陌的肩膀:“陌陌。”
昏睡中的陈陌筋皮力气地动了一下,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却失败了。他虚弱无力的手臂在模糊中试探着抱住了宋剑的身体,沙哑着低喃:“宋剑……”
宋剑低下头,慢慢吻在陈陌的脸颊上:“陌陌……我明天就要走了……”
陈陌乖顺地扭头张开嘴回应了这个吻,含糊不清地说:“小心……”
宋剑把陈陌纤细的身体压在了床上,紧紧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
这一夜,他们应该好好告别,因为他可能会离开很久很久。
陈陌很疲惫。
接连几天的大量抽血几乎抽垮了他,但他仍然渴求着宋剑给予他的温暖,努力回应着宋剑的吻,让彼此身体狠狠嵌在了一块儿。
隔壁房间的年轻人在缠绵着离别,老人却在一封一封看着自己写过的那些信。
这些信他写了三年,哪怕那个本该收到信的人就住在他二楼的仓库里,被他打断四肢,切断声带,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老人睡不着。
年纪大的人总是觉少。
他已经七十二岁,活不了太久了,他原本想一个人默默死在老城区的小诊所里,和他的老友一起慢慢腐烂成枯骨。
可偏偏那个单纯倔强的孩子敲响了他家的门,委屈巴巴地含着泪求他救人,又凶巴巴地杀出一条血路,站在挖掘机的挖斗上,急切地要救他一起走。
他太老了,老人总是容易优柔寡断。
他故意带着那个孩子去二楼拿药,可那个天真又焦急着的孩子没有看到沈和文的尸体,没有在那个时候,就终结这一切。
凌晨四点。
宋剑睁开眼睛,开始穿好衣服整理装备。
陈陌没有醒,他还在发烧。
宋剑拿了退烧药放在桌子上,低头在陈陌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外面的天还是漆黑的。
宋剑准备去查看自己的装甲车,出门却发现老人不见了。
老人向来觉少,经常四五点就起床开始打太极,宋剑没有多想,他背着装备准备下楼,去叫言若明出发。
可刚走了两步,他却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宋剑急忙退回房间里,从窗户往外看。
迷糊的夜色中,中转站外墙的铁丝网上,有无数道枯瘦的黑影正慢慢攀爬着。
四米高的铁丝网对于变异的蜘蛛丧尸们来说就像一道绝佳的梯墙,让它们可以顺利地爬上去。
铁丝网最高处的地方已经加装了电网。
但是这些电网并不结实,很容易就会被成群的丧尸压垮破坏。
宋剑心底一凉,急忙拿起对讲机大吼:“丧尸要攻击来了!有变异尸群试图爬过东边围墙!全员警戒,有变异尸群试图爬过东边围墙!!!”
陈陌被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去抓床边的枪:“宋剑……出什么事了……”
对讲机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
梁健强大吼:“都给我抄家伙把那群丧尸打死!”
言若明焦急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宋剑,出什么事了!”
蜘蛛丧尸们前赴后继地爬到了铁丝网最上方的电网处,惨叫着摔下来,却没有直接死掉,而是挣扎着往居住区里爬。
细细的电网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前赴后继的冲撞,很快就会被彻底破坏掉了。
宋剑带着陈陌往楼下跑,边跑边拿着对讲机说:“若明,快出来,往西边停车场跑!快!”
陈陌踉踉跄跄地跟在宋剑身后。
他这几天因为接连被抽血而有些头晕,昨夜又被宋剑折磨了半宿,更是眼前一阵阵发黑,在模糊的视线中焦急地追逐宋剑高大的背影,快要追不上了,急得掉下眼泪来。
大量的蜘蛛丧尸已经翻过围墙,嚎叫着扑过来。
蜘蛛丧尸们动作太快,梁健强的手下们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子弹十发也中不了一发,被逼得连连后退,几个动作慢的手下已经被咬伤,惨叫着成了蜘蛛丧尸们的口下亡魂。
陈陌迷糊着对着飞奔的蜘蛛丧尸们连连开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强撑着不倒下,本能地跟在宋剑身后。
可宋剑没有回头拉他一把,边开枪边向前大步前行。
第44章 再见
陈陌踉踉跄跄地跟在宋剑身后,就像个永远追不上大人脚步的孩子。
他血管里的血液被抽走了太多,已经无法支撑他像从前那样坚定地跟在宋剑身后,为宋剑挡下背后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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