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沉虔一点也不关注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了,手上捏着喵咪肉呼呼的爪子, 视线定格在了陆攸契的脸上:“那天在你家楼下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害怕,因为你伴随着你回来的,除了你的灵魂,还有你的人格分裂——也就是那片漆黑。我不断地向你跑来,但却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到了最后,我只能遥望你的背影。”
陆攸契感觉有些别扭。
“我当时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试图去抓住那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沉虔说道,“我看到那些那些脏东西不断向你靠近,心里面很是害怕,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无可奈何,但幸好,你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是这个姿势。
沉虔看着陆攸契看向自己的表情,心里想到:就是这个回头的姿势。
那是一个很清澈的眼神,它没有被任何肮脏的东西玷污,甚至会让人害怕去直视,它太过明亮了,你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捕捉到许多自己的不堪,然后深深地陷入泥沼之中。
因为光明,往往需要黑暗来衬托。
“抱歉。”陆攸契笑了笑,“对于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着残缺的记忆,可我不记得有你,很感谢你最近照顾还活着的我,说实话,我这个人活得很邋遢,搞死自己很容易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沉虔:“你想来都是这么悲观的吗?”
陆攸契耸了耸肩,不肯定,也不否定。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说点其他的,和你相处这些天,你让我想起一件事。”陆攸契道,“按照我平时的生活作息,我要么在医院,要么就在学校,不过非要说的话,还是医院居多,因为不是本地读书爸妈离得太远,我又没有什么朋友,我住院的时候,除了电视,就只能护士小姐姐和隔壁床的老大妈聊聊天,他们的家属也会经常来探望,你也知道,上了年纪的人聚在一起,就喜欢谈论社会事件,在那几天,有个问题让我很是关注。”
沉虔没插嘴,就在身旁坐着安静的听。
“我不知道你对绝症有没有概念,那是一种无法医治的病,这东西和死亡通知单没什么两样,它除了会把大多数人家里半辈子的财产吞噬掉,还会把人折磨得不成人样。可谓是人才两空,卖力不讨好。”陆攸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一个说法,这些病人在后期治疗中,其实很多是自己把自己吓死,放弃生的希望的。”
“但你不可能不去治疗,必须让自己处于整天面对着刺鼻的消毒水和憔悴的人脸之中,昏黄的灯光和发白的墙壁,他们会在你面前摇摇晃晃不止步,无情地针管安插在皮囊之下,冰凉的液体来来往往,亲人说着一些毫无作用的安慰话,以为这样会让你好受一点,但你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清楚死亡,清楚结束,清楚永远地离开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条裹着刀片和荆棘的道路,是唯一一条道路,还是通往死亡的道路,无人救赎。”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攸契顿了顿,偏头看着着沉虔,沉虔此时也对视着他。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不过,活着的人永远不知道,死神的存在,更不会知道,死神存在的意义。
可能是盯着的时间太长了,陆攸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头扭回来对着水杯,里面剩下的半杯蜂蜜水已经平静了下来,却突然在这时候跳动了一下。
沉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攸契:“先把故事听完,别急躁。”
“在治疗前期,这些病人其实和普通病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被分别穿插在各个病房内,用着毫无作用的治疗方法,直到病情恶化之后,才会被逐渐转移,没钱和放弃治疗的就回家,有钱的傻子就死赖着,选择在重症监护室里叫专业人员照顾,然后拖延死亡。”
沉虔问道:“专业人员?”
“那是专门筛选出来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每天都会去接触记录这些病人,因为多年的工作性质,让他们看惯了人的生老病死,便不会浪费任何一丝多的感情去劝解和感叹,而是全身心地投入病情专研中,因此也会有更高的效率。”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在医院的昏暗角落,大门紧闭,一百米内不会有人露出真实的笑容。
“但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某一天的下午,一个医生突然跑了出来,他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吓慌了神,还是靠着保安用蛮力才控制住,带回了办公室——里面的监控很正常,没有什么意外,但这件事情却就这么荒诞地发生了。”
“然后第二天,里面的病人全部病情急速好转,没再等到三天,已经全体出院回归正常社会生活了。”
这话听得让人背后一凉,沉虔也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不过他拍拍陆攸契的背,语言有些轻蔑:“你放心,这估计不是替死鬼热的锅,他们没这种能耐,更不可能影响还活着的人。”
陆攸契一把拍开他的咸猪手:“这还没完,随后,凡是和这些病人沾边的护士医生,每一个人都接二连三地离奇死亡,恐慌立马席卷了整个医院,院长立马给这些专业人员放了一个长假,再由警方涉入保护,让他们出去旅游或者安分地待在家内,取消一切社交活动……可惜,死亡还在继续,并且死亡的方式也越来越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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