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有那么一些不同。
沈祁的智力天生不如同龄人,想要剥取他的信任,除去那一点点的小手段,直接的坦白和告知,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他没有那些多余的复杂心思去猜忌,更不会进行反圈套,他的判断力可能只有三岁小孩那么大,内心世界干净得犹如一张白纸,病痛让他停留在了那个最单纯的年纪。
搞定了沈祁后,陆攸契便没再杵在病房内,反正办这件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眼前的沈祁也看不见自己,于是便轻轻带过门,悄悄地退了出去,打算在这个熟悉的住院部溜达两圈,搞点回忆啥的。
住院部内的病人虽说会换了又换,每天都会出现好几个新面孔,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常客”,他们每天都依在白得褪色的病床单上,运气好的时候,身边会有那么一两人陪着聊天,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只能靠病房里面配置的电视机和望窗外来打发时间。
陆攸契漫无目的地在平层溜达了几圈,很可惜地没有看见老熟人,也顺势感觉自己折腾一天走累了,便去接待大厅找了那种连排不锈钢铁椅,选择了个视线不错,但不起眼的地方,全身放空地坐下。
正值晚餐的时间点,该吃饭的都去吃饭了,不能去的就乖乖地在床上等着饭菜被人送回来,上白班和值夜班的护士们开始交替工作,老奸巨猾的狐狸医生试图溜走,去享受属于自己、没有消毒水味道伴随的夜生活,偶尔有那么几个神色凝重的人匆匆走过,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亲人的病情还是金钱的纠纷。
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情。
实在是太无聊了,陆攸契就干脆翘着二郎腿发起呆来,他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的肉不多,可被手腕和眼镜框这么一挤,居然显得有些婴儿肥起来。撩上去的刘海和松松垮垮的运动外套显得不拘格调,眼镜架子一高一低,活脱脱的像是比别人少长了几十根骨头,在铁板上都能坐得软下去,跟周围急躁不安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股凉风刮得旁边的假树叶子簌簌作响,看不见的风穿过环形回廊病房,再狠狠地拍打在玻璃窗户上,大有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陆攸契抬头一看,视线正好对上电梯门口“叮”地一声后缓缓打开,几个小护士轻声地嬉笑打闹,推车走了出来。
下意识地,陆攸契觉得这个电梯内发出来的味道有些奇怪。
不仅仅是与外界不符合的冷,更多的是好像还混合着被烧焦的刺鼻臭味。
这个意外的想法让他不由得肌肉紧缩起来,将懒洋洋地心态按下暂停,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仿佛危险降临,仔细认真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变化与声音。
“自从张医生休假后,新来的主任压根不给我们休息的时间,还说夸口说什么会调整工资,我呸,这种事情肯定落不到我们头上,简直是个折磨人的变态。”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朝朋友抱怨道。
“得了吧,你还在扮演铁杆粉的角色啊?那张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年前进警察局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他当时是色心作祟看上了一个小姑娘,只蹲了一晚上的牢真是便宜他了。”那位朋友咬牙启齿地回答道,仿佛受害者是她自己,“这次重症监护室出里的那些事,他没死只疯,也真是不公平,哎,这个世界对好人真是不公平!”
护士:“诶,话不能像你这么说,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活得生不如死的,说的上最厉害的报应了。你就别再骂了,听得我耳根子疼,不过话说回来,几年前的那位姑娘,我们该叫姐姐吧,现在还在医院上班吗?”
“肯定不在了啊,这么大的丑闻,是个人都会卷铺盖走了,留在这里等笑话传开吗?”
护士若有深思地点点头:“对,好像有点道理。”
朋友有些纳闷:“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小护士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盯着她们二人插科打诨,立马凑到朋友耳侧,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我值夜班,路过那间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往里面偷偷看了一眼。”
“你疯啦!”
“嘘!”小护士立马按下朋友的高嗓门,继续说道,“听我继续说,我其实没走太近,就只是路过的时候往那边靠了靠,你也知道,那里边内三层外三层地隔离着,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进去?但是,就是因为隔离这么好,可就在我稍微靠近的时候,我还是闻到了一股味道——被烧焦的味道。”
“他们都说,是五年前冤死的鬼魂都回来索命了,之所以张医生只疯没死,就是因为当年真正的凶手不是他,鬼魂们发现认错了人,才没像后面那几个一样要了命!”
朋友:“卧槽!你别说了,我明天还要去值班呢!”
“别怕,你明天白班,而且五年前我们还在医校上课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陪你!不过,面对重症里面那群惨白的病人,真的是想想就鸡皮疙瘩,和太平间有区别吗?”
“卧槽你闭嘴吧!”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两个小姑娘聊着午夜凶铃的话题提神醒脑,完全没看到也不可能注意到陆攸契已经悄悄地溜到了她们的身后,把刚刚说过的话全部听进了脑袋里。
等她们慢慢走远后,陆攸契还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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