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次从前的复活,沉虔发现他们都存在一个共同的特点——最后被拉上舞台的人,远远比预备的人数多。也就是说,其实酒吧的人,相互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关系网不易察觉,就连本人都不知道,可是每到关键时刻,它就能措不及防地将所有人一起拖下水。
隐隐约约之间,他感觉这件事情和陆攸契也能扯上关系。
窗外的老街旧巷间,偶尔有几个穿着人字拖的小孩跑过,脚步声吧嗒吧嗒的,大半个身形都隐藏在了郁郁葱葱的黄角树下,只能靠声音来辨别他们来去的方向,喇叭人流声都很遥远。
这里安静、悠闲。
却又暗潮涌动,各色人员复杂,来来往往的既有死神,刑侦队长,灵魂,大学教授,上层人士,还有无名小卒。
陆攸契生前进入医院的次数是真的很多,记录占据了大半个笔记本,并且无论大病小病,每次都会住院,时间都是在三天以上,对应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是那几个人,来来回回,轮流交替,一个新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沉虔飞速地将这些信息刻在大脑内,再翻下一页的时候,他就猛然瞪大了眼睛。
陆攸契在中间写到:“反反复复的,让我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是这些医生护士?是疾病?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陆攸契生前和现在不同,每个人作为灵魂状态的时候,其实往往能更好的表现自己的内心。他患有轻微自闭症,不喜欢与外界交流,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呆在医院,鼻腔内充斥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身边没有陪伴和小夜灯,会在想些什么呢?
沉虔出神间,手指一松,最后一页夹着的一张照片就缓缓滑了下来,掉到了他的脚边,尖锐的照片边角刺得他脚踝一疼,立马就回过神来。
拍立得拍出来的低质量照片,画面已经有些褪色了,上面是陆攸契和几个穿着病服人的合影,背景是医院大门口,灰色的建筑让人心情很是压抑。照片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再铺平开来,留下横竖七八的褶皱。
沉虔合上笔记本,放回原来的位置,一切东西都像是没有被动过,该在哪儿就在哪儿,他只是把这张照片放进了衣服兜里。
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陆攸契成功地从劝架的灭火器变成煽风点火的鼓风机,呼哧呼哧地加大马力。
林海媛:“你们自己滚出去打工挣钱来赔盘子!摔坏好几个了,故意的吧!!!”
齐铭:“他才多大?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脑袋缺根筋?至于大吼大叫的吗?!”
齐运:“哥,我只比你小几分钟。”
陆攸契:“说句老实话,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都不是什么好人。”陆攸契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对着沉虔说的,不过陆攸契说的不是好人,只是骂他一天掏掏搞搞手脚不干净,但在沉虔耳朵里,这话不仅没错,还很精辟。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沉虔起身打开门,又恢复了脸上的轻蔑和嘲笑,这种鬼表情,偏偏在他的脸上却有一种莫名融合感,能将所有不适的味道调解至恰到好处。
大厅内似乎要动用锅碗瓢盆开始打架了。
——关于这件事情,沉虔不想让陆攸契参与,只想帮他悄悄完成。
病人 第八
暴雨, 带着闪电和雷鸣。
“轰——!”
大颗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响声杂乱无章,让人感到心绪烦躁无比,透过玻璃,然后留下几股交错纵横的水痕,向下慢慢延伸。房间空空荡荡的, 没有家居用具, 也没有丝毫生活的气息和痕迹, 就连格调也是单一的黑白灰, 有点像老式电影,所有的画面都褪色了。
陆攸契僵硬地坐在带了些许灰尘的沙发上,脑袋发空, 他身上白色的运动服变得脏兮兮的,还有点潮湿, 一股子霉味。他想, 沉虔之前不是经常来打扫吗?
沉虔在哪儿?自己又为什么在这里?
按理说, 这房间陆攸契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清楚地说出每一件物品的位置,因为这是他自己生前租下的那间小公寓,陪着他一起走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 但此刻,周遭却是无比的陌生。
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陆攸契突然想到,其实这环境也并不是完全没见过,虽然不至于如此冷清, 但他确实看见过一眼——就是第一次搬进来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刚大一,住不惯集体宿舍,一个月之后就搬了出来,从无名小网站上找到了这间房子。
房东是一个从外貌看不出年龄的中年女人,穿着和妆容都十分讲究,气质高贵,是属于事业成功型的女人,可惜面部表情一点也不丰富,总是顶着一副僵硬的神情。她当时把钥匙丢给陆攸契之后,只说了一句:“价钱好商量,能出多少就多少,但帮忙收拾收拾房子,给它带点人气味进来。”
什么叫做带点人气味进来,之前没有人气味吗?为什么?如果仔细思考,这句话其实是有点叫人后怕的。
“砰!砰!砰!”“砰!砰!砰!”
忽然,紧闭着的防盗大铁门以一种不可忽视的方式响了起来,这声音能和心跳的频率达到一致,毫无间断,将本来就阴森恐惧的环境又添上了一比紧凑的压抑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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