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安排的三人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
单眼皮,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西装革履的大买办陈进生说:“这是我和问声的意思。”
尤问约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男人:“你有什么资格安排我们?”他知道陈进生瞧不起他,可突然到对方手下工作,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背着尤问声,陈进生对他露出鄙夷的表情:“尤问约,别给你哥添麻烦。”
东方猫冲着他张牙舞爪:“我绝对不会辞掉巡长的位置,绝对不会!”
尤问珠为难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大哥。
听了两人意见,尤问声慢条斯理地说:“捕房巡捕每个月酬劳二三十块大洋,还吃力不讨好。而怡和洋行每个月给你们一百块大洋。因此,进生与我商议,让你们换掉工作。”
尤问约眼底有些冰冷:“他许诺给我们新的活儿,那么,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尤问声一顿。陈进生说:“我与问声是挚友,绝不会拿这些可笑的事情与他做交易。”
尤问约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哪怕如此,这人情债也是欠下了。小猫儿可以去怡和洋行,我却不会去。”
东方猫义正言辞地拒绝:“我绝对不会放弃巡长之职。”
陈进生似在叹息一般地说:“尤问约,五年时间,尤家败在你手里。你大哥现在回来了,还为了你们的事情奔走,希望你们能有个好将来。你现在拒绝,可考虑过问声的心情?”
话里话外,都是尤问约的不是。
沉默许久的尤问珠怒喝道:“你又知道什么?要是没有二哥,这家早就亡了!”
尤问声质问:“此话何意?”
尤问珠低头,不言不语。
尤问约指着妹妹说:“问珠去学校,但我和小猫儿是不会辞掉捕房事情的。”说完,他站起,“我去歇息歇息,小猪,午饭叫我。”
尤小妹重重点头:“好。”
东方猫指着自己:“还有我,还有我。”说完,身影一窜,灵巧地窜上墙头回隔壁家去了。
中堂大厅只剩下尤大哥和陈进生。陈进生倒了一杯茶,说:“你们若不愿,你怎么办?”
尤问声说:“强扭的瓜不甜。”
陈进生摇摇头:“尤问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问声,我希望你能够进怡和洋行,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容我考虑考虑。”
“好,我等你消息。”
“进生,你知道问约得了什么病吗?”
“不清楚,只知道三年前有一天,他一夜灰发,躺在床上发病了几天几夜。之后暴食,却怎么也吃不回身上的肉。”
尤问声不再问,之后,陈进生告辞离开。
在尤问约睡了一个上午时,上海滩各路人马相继前来拜访。毕竟是前清最后一任上海道道台的大公子,又是留学归来的难得人才,因此各路人马希望把他收入麾下。
一个上午时间,尤问珠烧了好几壶茶,尤问声肚子里灌了不少茶水。当他收到直系江苏军阀送来的请帖,希望他出任文官一职时,默默地把信折好放在房中。
中午,尤问约顶着一头乱糟糟,如同鸟窝似的灰白色头发走进中堂大厅,看到餐桌上的饕餮大餐时,忍不住问道:“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多的好菜?”
“今天可是好日子。要是昨天知道问声回家,我早该回来给你们做顿好饭菜。”女人的声音传来。尤问约转头,看到了一身锦绣长跑的环姨。她手中端着一道菜走进来,烈焰红唇带着笑意,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戴着扳指,身穿黑褂,梳着背头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去年环姨改嫁的黑道大佬陆庸。
近一年没有进入尤家的环姨,没想到为了陆庸招揽尤大公子踏入了家里,尤问约心情复杂不已。
早已守候在桌边的东方猫搀得像只猫儿:“喏,环姨可以吃了吗?”
尤问珠抽了他一个响头:“去叫大哥。”
东方猫一声是,去后院叫人去了,尤问约站起:“陆先生请坐,这一年来,承蒙陆先生照顾环姨。”
陆庸“呵呵”一笑落座:“别怪你环姨不来看你们兄妹,她只是有了身孕,不方便出门罢了。”
尤问约惊讶:“环姨有孩子了?”
环姨笑着说:“那孩子有三个月了,叫杜优,改天我抱他来看看你们。”
尤问约道:“不不不,改日我和大哥与小猪去看看弟弟。”
陆庸乐得一笑:“那我杜府,便恭候三位的到来。”
尤问声被请到前厅,落座后,他亲手给杜庸倒了一杯酒:“谢谢陆先生到来做客。”两个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中酒一饮而尽,环姨说,“别尽着喝酒,来吃吃菜。”
道过谢,尤问声吃起饭来。
这一桌子上的好饭菜,大多落尽了尤问约、尤问珠和东方猫肚子里。环姨笑着说:“你们三个,还是没变。”
尤问珠鼓着嘴巴:“环姨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看着小姑娘,环姨为“抛弃”他们兄妹而内心复杂。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别有目的。
吃饱喝足,碗筷撤下,尤问约和杜庸拿着茶喝,杜庸说:“这英国茶是中国茶包装而成,大公子要是喜欢英国茶,我每天让人送正宗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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