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生出亲吻江纵的念头,可江纵就坐在那,微光沿着他脸颊的轮廓描摹出一张俊美面容,挑衅地扬着的唇角总是让乐连忍不住想靠近些,想尝那柔软微凉的味道,想与他纠缠在一起,更疯狂地迷恋着江纵抚摸自己身上每寸皮肤时陌生的温度。
很多年他都不知自己为何想念,那个在雨中睥睨自己的少年。
潲进来的雨丝落在乐连脸颊上,凝聚成水滴顺着脸颊淌下来,终于稍稍冷静。
远处又渐渐滚来一阵闷雷。
乐连咬着嘴唇,不想再在江纵面前一点颜面都留不下来。
忽然一双手贴在耳朵上,江纵披着乐连的外袍,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等着雷声过去。
乐连心中便更加羞愧,表情越发严肃。
江纵从背后揽住他,双手环到他身前,嘴唇轻轻掠过乐连肩上消了些肿的蛰伤,在他肩胛的皮肤上吻出一块红痕,顺着脖颈吻上乐连下颌,乐连隐忍着故作冷淡的模样像极了前世的对家。
江纵哼笑,转到乐连面前,按着乐连的头吻他的嘴唇和舌尖,推着他坐在角落,坐在乐连的胯骨上,牵起乐连的手指贴近自己唇边:“我不喜欢正人君子,我喜欢看君子破戒的样子。”
“怎么样,做一回吧。”江纵俯着身子,鼻尖轻轻蹭着乐连的脖颈。
乐连皱着眉,抓住江纵的手腕,认真问他:“纵哥,你喜欢我吗。”
江纵怔住,错愕地看着他。
乐连的眼神十分严肃且真诚,他攥着江纵的手腕,凝重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若是喜……”
江纵居高临下扬唇讥笑望他:“这种伤感情的话别乱说,我们不过是滚了一趟床铺而已,你也硬了,不是不讨厌男人吗。”
“是……从前讨厌来着。”乐连缓缓垂下眼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那股气莫名堵在心口。
“宝贝儿,我名字里那纵字就是放纵的纵,天生不爱和人谈情说爱,不喜欢家室约束,我真羡慕你,孑然一身,自由自在,没人管着,也不必管别人。”
江纵轻轻贴伏在乐连身上,干净漂亮的指节扣着乐连的手,暧昧地趴在他胸前,细细吻他的颈窝,乐在其中,感受着乐连隐忍的战栗,轻声问他,“是不是?”
“是。”乐连默默扣紧了江纵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着,“只是逢年过节时寂寞,偶尔。”
江纵笑了笑:“下回过节你若还是一个人就来我家,好好招待你。”
乐连抿了抿唇,忍下胸中思绪万千,平静道:“好。”
第十六章 进城
天一亮,两人顺着山路走了一会儿,便瞧见了金水山养蜂房,茂密的兰茶树中零零散散坐落着几排小土房,裹着头巾面纱的妇女们忙活着切蜂蜜。
江纵跟养蜂房管事的说了两句,安排俩人去山下运行李,又找了一人回家送信,江纵是个向来不肯吃亏的,在匪盗身上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非讨回来不可。
他修书一封给江横,要他拿银子去雇几个功夫好的家丁过来,再去枫叶居找明栗公子,要他留意着瑾州人来人往的风声,听听到底是谁,这么眼红他江纵的命。花楼鱼龙混杂,最是消息灵通,江纵肯撒网,不怕捞不出鱼来。
身上的蛰伤还痛着,乐连听见远处的蜂鸣便有些发怵,脸上却不显露半分,走近几个忙碌的妇女,低声攀谈起来。
妇女笑着递给乐连一块碎蜜巢,乐连舔了舔,金水山蜜不愧天下第一蜜,金黄粘稠的蜜汁仿佛琥珀,甘甜留香。
江纵安排完了,在养蜂房附近看了看,溜达到乐连身边,见他拿着一小块蜜巢,半点不客气地低头咬了一半,满口兰茶花香。
温凉的唇舌滑过乐连的指尖,乐连原本冷淡的脸色凝固住,低声道:“纵哥,我刚咬过了。”
江纵边舔指尖边斜睨他一眼:“我的嘴你也咬过啊,你哪那么多屁事。”
“……”乐连眯眼看着他,想仔细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江纵舔过的指尖,犹豫半晌,舔干净了。
这地方挺穷,管事儿的给二位少爷安排了住处,人家管这叫上房,不过就是个勉强能住人的地方,江纵一进门脸就皱起来:“哟,这脏不啦叽的,我们家狗窝都比这干净,睡哪儿这。”
乐连安安静静地把带来的干净布单铺在炕上,刚铺平整,江纵便躺了上来。
江大少爷的娇气劲儿一上来,脾气也大,若是跟他呛着来,一准儿又得开始嚷嚷,乐连没办法,只好搬着自己的行李去另一张床铺,再去吩咐管事的烧几壶洗澡水,端两份充饥的饭食来。
江纵侧身支着头,目光赤裸裸挂在乐连身上,白捡笑话似的瞧着他,让乐二公子为自己忙前忙后,放在前世还真是千古奇闻。
过了一会儿,乐连端着两份蛋炒饭回来,搁在江纵面前。
江纵早就饿了,坐起来搓着手闻了闻香味儿:“这小地方哪来的稻米啊。”
乐连把筷子搁在江纵碗沿上,淡淡道:“我带来的米和鸡蛋。刚去后厨看过了,他们这里常吃干馍,你吃不惯。”
江纵愣了一瞬,而后弯起眼睛笑笑。
像罂粟花落在琴弦,迷醉妖娆的暗红撩拨起深潭涟漪,在乐连心间荡漾开一圈绯红。
乐连暗暗屏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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