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曜摇头,“嫉恨谈不上,不过耿耿於怀倒是真的。”
悻悻然地放开离曜,手心残留的温度,被窗外的风一吹,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洛宸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似乎连天边挂着的那勾弯月也跟着变得清冷,照得雪白的大地一片冰凉。
洛宸不由分说拉起离曜,翻出窗外,几个起跃间消失在夜色中。
这里很静,身下是琉璃瓦,头上星空璀璨,冷风呼呼地刮着,吹得衣衫猎猎作响,洛宸仰着头,喝掉坛子里最後一口酒,潇洒地掷下去,“砰”的声,酒坛摔成碎片。伸手探上新的坛子,却被身边的离曜一把按住。洛宸眯起眼,有些微醺地凑上去,离曜一双眼黑得如同砚台里磨出的墨,荡漾着一圈圈的波纹,洛宸慵懒地笑了下,“离曜,放手。”
“琼浆雨露,被你这般糟蹋,岂不浪费?”
“宫里没有一万坛,也有一千坛,有什麽好心疼的?”
“好吧。”离曜叹气道,“你不能再喝了。万一醉得人事不省,妖龙两军乘今夜我们疏於防备,卷土重来怎麽办?”
“不会的,”洛宸摆了摆手,“重桓受伤,他们不会那麽快回来。再说,这不是有你麽,你……你可比我有用多了……”他打了个酒嗝,翻身仰躺,望着头顶的星辰,“离曜,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为什麽?”离曜不解,“我为何瞧不起你?”
“我没你厉害,功夫没你高。”
离曜失笑,“我哥也没我厉害,我敢瞧不起他?”
离曜说起溪羽的时候,冷硬的唇角总会不自觉地弯一弯,带着不可言说的缱绻情谊,洛宸心里疼得不能再疼,只得拿手捂上心脏的位置,“你和溪羽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额上有条金线,生得很漂亮,周围人都说像溪羽。”
“额上有金线?那……他是神子?”洛宸一下蹭起来,“我费尽心机,什麽也没得到,你……”
“是啊,你费尽心机,可惜楼影资质普通,难当大任。”离曜斜眼看他,语气有几分嘲讽。
洛宸捂着脸,疯笑了两声,“离曜,你错了,你怀上楼影的时候,我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神子’,也不在意他今後厉害不厉害,他只是我的孩子,你给我生的孩子,你懂吗,你懂吗?”
离曜老实地道:“不懂。”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懂的。”挑起酒坛一口气喝下大半,酒液顺着脖颈往下滴,冰冷的温度缓解了内心的暴躁,洛宸深深吸了口气,“你气色看起来不错,生产应该还顺利?”
“除了‘捆妖锁’作怪,一切顺利。”说着,离曜从袖中取出断裂的“捆妖锁”,扔给洛宸,“这东西险些将我肚子勒成两半,我只有伸手去扯,幸好被我扯了下来,否则难保不会一尸两命。”
洛宸捏着“捆妖锁”,说不出话来。
“月华死了,你们天界还有人能驱动这‘捆妖锁’麽?”
“其实,我也能,不过未必能成功,你是想,捆妖王还是重桓?”
“再说吧。”离曜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手枕在後颈上,懒洋洋问,“我们身下这座殿宇,是帝後的宫殿?”
“是我母後的。我小时候,父王并不管我,对他来说,我只是天界的继承人,并不是他儿子。可是母後不一样,母後是个严厉而温柔的女人,我调皮了,她会拿戒尺打我掌心,背下了一句心法,她会高兴地夸奖我……”
“我母後也是,”离曜接腔道,“明明知道我不是她儿子,却依然视我如己出,她死的时候,我哭了好久。”
“哭有什麽用?光是哭,她能回来吗?不能。”洛宸摇摇头,“所以我当初才一心一意想要报仇。我恨我父王,更恨魔帝。”
“我和你的父王都死了,可你讨厌你父王,我敬爱我父王,你看,我另一个父王还对我毫不留情,恨不能一掌拍死我,算起来,我比你更要惨些。”
洛宸翻身轻轻搭上离曜的腰,“对、对不起……”
离曜一怔。
洛宸的声音好像来自好远好远的地方,那麽的轻,像是雪花──“对不起,离曜,其实早该对你说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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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喝了十几坛酒,饶是洛宸也醉得不轻,离曜把洛宸扛回他的寝宫,扔在床上,对方却死死拉着他的袖摆,不让他走,酒气熏得离曜脑门子一阵阵发热,“洛宸!你放手!”
“不放,放了你又要逃走。”
离曜无奈地道:“我不逃,不逃成麽?”
洛宸手上的力道果然轻了不少,离曜乘机挣脱,召来内侍吩咐其伺候洛宸脱衣,这才离开。
之前说为了援救天宫,三日未曾合眼,并非骗人,离曜到了安排给自己的居处,倒床便睡。尽管累得不行,离曜还是极为警觉,窗户被拉开的一瞬间,霍然蹭起来,挑起床边的剑紧紧握在手心。
“喵──”小猫双眼一瞪。
“小桓?”
“喵!”又是一瞪!琥珀色的眸子竟是露出几分委屈的意味。
离曜见小猫腿上还缠着纱布,心下不由一软,几步走到窗边,窗外的暗卫果然横七竖八地倒在外面,离曜揪住小猫的脑袋,把它提起来,“小桓,你来做什麽?为什麽伤我暗卫?”
重桓嗷嗷直叫,“该死的小奴隶,放开我。”
“小奴隶?”离曜一怒,“谁是小奴隶?”
“就是你!”猫爪勾住离曜的衣服,一下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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