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自然是我的太师祖,“沐飞卿”这三个字,当世所知者已然寥寥。
记得师娘曾带无限惆怅提起他,那是一个如竹的浪子,飞扬潇洒,举止从来不见半分正经,但眼睛里却常有寂寥之色。
我太师祖虽是个仙女似的美人儿,本少爷瞅着她,却有些发慌,那一双眼太过莹澈,仿佛一切都尽被她看穿。
少爷满肚子装了不少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事儿,被这么个美人瞧得通透,这滋味不大好受。
好在我虽是她的太徒孙,她倒并未对我有多留意,斟了一盏茶又递给景止,柔语道:“少年人,此茶对你大有裨益,你不妨多饮一些。”
景止谨遵着高门贵户出来的好修养,温文含笑,连尽三杯:“多谢前辈。”
我悲辛地抗议:“太师祖,怎么你对景止,倒似比对我更关怀些。”
她闻言秀眉轻颤,宛若蝶舞花间,悠悠不绝,明眸中闪过千万点悲戚:“这孩子温柔寂寥的神色,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景止一扬眉,眸子中迷惑流泻:“故人?”
太师祖一声轻叹,将茶壶放回火炉之上,凝望吞吐的火苗:“我虽能看穿他人心意,但曾经却被一个人欺瞒过。那时我同他身陷幻境之中,他的心告诉我,他定能归来,我便信了,后来却为此碧海青天,夜夜悔之无穷。”
我同景止对视一眼,听她语声凄切如雪夜闻笛,一时均觉凄恻,没了话说。
斯幽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茶盏,沉着嗓子道:“前辈独历数百年岁月,难道就没想过去找那人的转世?”
太师祖眉尖一挑,唇畔笑意凄绝:“我早已找遍世间,但斯人已逝,踪迹难觅。”
斯幽微微一笑,招手命阿蒙去马车上取他的包袱来,不多时阿蒙便拿来了一个流云锦缎的包袱,恭恭敬敬地呈在小王爷面前。
斯幽轻抚着锦缎上往来流逸的花纹,悠悠地道:“晚辈年少时,家里曾聘请一位极出色的画师来教习画技,在他的画囊里有一幅画,画上的白衣人,无论谁见了,都会永生难忘。”
如愿看到我太师祖花容失色,满脸惊怔,斯幽唇角微弯,欲笑将笑之际,缓缓将那幅画卷展开。
我立在一旁,斜斜瞥见画中人,呼吸登时一窒。
说到美男子,本少爷自幼就司空见惯。
论皮囊,靖国侯和叶相成日在宫里晃悠;论风华,我师父负手一笑,杀伤力不在他的武功之下。待到从天镜山归来,途中搭救的洛小王爷生就一张老天爷精心雕琢的脸,竹马叶公子也愈发雅丽脱俗,大有兰生幽谷,芳华摇曳的风姿。
但或许只有眼前的这画中之人,才当得起遗世独立,寂寞如雪的考语。
不过是极朴素的一身白衣,不过是极沉寂的一个形影,无端地让人觉得鼻酸心惊,仿佛无意间窥见了凡人本不配窥视的风景。
景止满脸讶色地注视着那幅画,默然不语,斯幽却带些奇异的神色,眨也不眨地望着太师祖。
她神情恍惚,语声呢喃:“是……是他……”一语未完,泪水倏然夺眶而出。
斯幽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续道:“那画师说是有一日在某山中取景,偶然见到一个白衣人飘然御风,顷刻间消失得了无踪迹。当时惊鸿一瞥,他匆匆画下此人形影,但从此以后,他日日都去那座山,却再也见不到此人了。
不过我想,既然此人曾在这里出现过,那么定有踪迹可寻,那时我向那画师讨要这幅画,他却怎么也不肯给,我无奈之下,只得出个下策。”
太师祖深吸了口气,妙目中如聚霜雪,又是清亮又是冰寒,瞧得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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