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中,她觉得自己在车上颠簸,模糊中,她觉得被抱进了一间好
亮好亮的房间裡,那光线强烈的刺激著她,不要!不要!不要!她挣扎著,拼命挣
扎。然后,她开始哭泣,不知道為什麼而哭泣,一面哭著,一面脑子裡映显出一个
名字,一个又可恨又可爱的名字,她哭著,摇摆著她的头,挣扎著,然后,那名字
终於衝口而出:『秦风!....』
这麼一喊,当这名字终於从她内心深处衝出来,她醒了,她是真的醒了。於是,她
发现秦风的脸正面对著她,那麼苍白、憔悴、紧张、而焦灼的一张脸!他的眼睛直
视著她,裡面燃烧著痛楚的热情。
胡芸痛苦的摇摇头,想整理自己的思想,為什麼秦风要这样悲切的看著自己?為什
麼到处都是酒精与药水的味道?為什麼她要躺在床上?她思想著,回忆著,然后,
她“啊!”的一声轻呼,眼睛张大了。
『胡芸!』秦风迫切的喊了一声,紧握著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你醒了吗?胡芸
?』
胡芸动了动身子,於是,她发现床边有个吊架,吊著个玻璃瓶,注射液正从一条皮
管中通向她的手腕。她稍一移动,秦风立刻按住她的手。『别动,胡芸,医生在给
你注射点滴。』
胡芸蹙著眉,凝视著秦风。『我在医院裡吗?』她问。
『是的,胡芸。』秦风温柔的回答,从来没有如此温柔过。『医生说你可能要住几
天院,因為你很软弱,你一直在出冷汗,一直在休克。』他用手指怜惜的抚摸她的
面颊,他那粗糙的手指,带来的竟是如此醉人的温柔。眼泪涌进了她的眼眶。『我
记得....』她喃喃的说:『你说....你再也不要我了,你说....』
秦风用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嘴唇。他的眼睛裡布满了红丝,燃烧著一股令人心痛的
深情和歉疚。他哑著喉咙说:『原谅我喝多了酒,是我鬼迷心窍,好歹不分。以后
,我绝不乱发脾气,不任性,不乱骂人....我会用整个生命来爱护你!』
泪滑下胡芸的面颊。『你不会的,秦风。』她啜泣著说:『你永远改不掉你的坏脾
气,你永远会生我的气,你....看不起我,你认為我是个娇生惯养的,无知而肤浅
的女人。』
秦风用手敲打自己的头颅。『那个混帐东西!』他咒骂著。
『你骂谁?』胡芸问。
『骂我自己。』秦风俯向她。『胡芸!』他低声叫:『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我生
性耿直,从不肯转圈,从不肯认输,从不肯低头,从不肯认错。可是....』他深深
的凝视她,把她的手贴向自己的面颊,他的头低俯了下去,她只看到他乱髮蓬鬆的
头颅。
但是,一股温热的水流流过了她的手背,他的面颊潮湿了。她那样惊悸,那样震动
,那样恐慌....她听到他的声音,低沉的、压抑的、痛楚的响了起来:『我认错了
。胡芸,我对不起你。千言万语,现在都是白说,我只希望你知道,我爱你有多深
,有多切,有多疯狂!我愿意以死来弥补我昨晚所犯的错误!』
胡芸扬起睫毛,在满眼的水雾弥漫中,仰视著天花板上的灯光。啊,多麼柔美的灯
光,天已经亮了,黎明的光线,正从窗口濛濛透入。啊,多麼美丽的黎明!这一生
,她再也不能渴求什麼了!这一生,她再也不能希冀听到更动人的言语了!她把手
抽出来,轻轻的挽住那黑髮的头,让他的头紧压在她的胸膛上。
『带我离开这裡!』胡芸说:『我已经完全好了。』
『你还没有好,』秦风颤栗著说:『医生说你好软弱,你需要注射生理食盐水和葡
萄糖。』
『我不需要生理食盐水和葡萄糖,医生错了。』她轻语,声音幽柔如梦。她的手指
温和的抚弄著他的乱髮。『我所需要的,只是你的关怀,了解,和你的爱情。刚刚
,你已经都给我了,我不再需要什麼了。』
秦风震动了一下,然后,他悄然的抬起头来,他那本来苍白的面颊现在涨红了,他
的眼光像火焰,有著烧炙般的热力,他紧盯著她,然后,他低喊了一声:『天哪!
我拥有了一件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而我,却差点砸碎了它!』他的嘴唇移下来,
静静的贴在她的唇上。
在这一剎那,全世界对他们都不重要,都不存在。重要的只有彼此,存在的也只有
彼此,他们差点儿失去了的“彼此”。他们不要分开,永远也不要分开。
时间缓慢的流过去,来人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终於,胡芸放开了秦风,抬起眼睛,她猛的一震,站在秦风身后的竟是自己的父亲
胡涛!他正默默的佇立著,深深的凝视著他们。
〈二十七〉
当胡芸出走,若兰的电话打到鬍涛画廊来的时候,正巧鬍老在画廊。不止他在,鲁
霄也在。不止鲁霄在,胡军和施齐都在。他们正在研究鲁霄开画展的问题。小齐的
兴致比谁都高,跑出跑进的,他量尺寸,量大小,不停的发表意见,哪张画应该掛
那儿,哪张画该高,哪张画该低,哪张画该用灯光,哪张画不该用灯光。
鲁霄反而比较沉默,这次开画展,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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