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偿,我是科班出身。但是,我的画,并不见得多好,我
常想抓住一个剎那,甚至,抓住一份感情,一支单纯的画笔,怎能抓住那麼多东西
?但,我非抓住不可。这就是我的苦恼,创作的过程,并不完全是喜悦,往往,它
竟是一种痛苦,这,是很难解释的。』
『我了解。』鬍老说。
鲁霄凝视他。『我画了很多画,你知道吗?涛哥,你是第一个真正了解我的画的人
!当你对我说,我的画是在画思想,是在灰色中找明朗,在绝望中找希望,当时,
我真想流泪。你应该再加一句,我还经常在麻木中去寻找感情!』
鬍老紧紧的盯著鲁霄。『找到了吗?』他问。
『你明知道的。』鲁霄答,『那个黄昏,我走进鬍涛画廊,你出来迎接我,我对自
己说:完了!他太世俗,他不会懂得你的画!当你对我那张海涛发呆的时候,当你
眼睛裡亮著光彩的时候,我又对自己说:完了!他太敏锐,他会看穿你的画和你的
人。』
鲁霄仰望鬍老,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前,微笑著。『涛哥,碰到了你,是我们的幸运
还是....不幸?』
『怎麼说?』鬍老疑惑的问说。
『告诉你,我一生命运坎坷,我不知道是我不对劲,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小时候
,父母都说我是个小怪物,小疯子,哥哥姐姐都不喜欢我。我是叛徒!长大了,我
发现我和很多人之间都有距离、都有代沟,甚至和我以前的他。老爱人总对我说:
“别去追寻虚无縹渺的梦好不好?能吃得饱,穿得暖就不错了!”我却偏不满足於
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於是,我和他分开了,你瞧,我既不容於父母,又不容於
兄姐,更不容於爱人,我做人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但是,我不肯承认这份失败,
我仍然乐观而积极,追寻,追寻,在绝望中找希望,结果,我遇到了你。』
鬍老痴痴地望著鲁霄。
『小鲁,』他说:『我知道你所想的,你怕你抓住的只是一片无根的浮萍,你怕我
禁不起你的考验。你找希望,真有了希望,你却害怕了,小鲁,人类没有希望就不
会有失望,是不是?你不能断定,这番相遇,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是不是?』
鲁霄默然片刻,然后,他笑了。『涛哥,你把我想要讲的话都讲了,我还讲什麼呢
?』
『你已经讲了太多的话,』鬍老低语。『别再讲了,小鲁,我只能对你说一句:我
要给你一个希望,绝不给你一个失望。』
鲁霄颤栗了一下,低下头去。鬍老深情款款的望著他,蹲下身,紧紧的拥抱著鲁霄
的身躯,鬍老双手轻抚著鲁霄的脸颊,慢慢的低下头,双唇缓缓的游走在鲁霄的额
头、眉梢、耳际,最后来到鼻梁、双唇间。
鲁霄微仰著头,双手托地,双眼紧闭,享受著这短暂的欢愉爱抚。『涛哥,我就怕
你讲这句话。』他说。
『怎麼?』鬍老在鲁霄的耳旁回说。
鲁霄张眼看他。
『答应我一件事。』鲁霄边说边轻轻的推开鬍老的身躯。
『什麼事?』鬍老凝望著他,在地毯上坐了下去。
『你先答应我,我再告诉你。』鲁霄伸直双腿,两手依然托撑著地板。
『不。』鬍老摇头:『你先告诉我,我才能答应你。』鬍老边说边躺在地毯上,头
轻轻的贴在鲁霄的大腿上。
『不行,你一定要先答应我!』鲁霄固执的说。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双手轻轻抚摸
著鬍老面颊上的鬍鬚。
『你不讲理,如果你要我做一件我做不到的事,我怎麼能答应你?』鬍老伸出双手
紧紧握著鲁霄的双手说。
『你一定做得到的事!』鲁霄低下头,双眼俯视著鬍老,面带微笑的说。
『你不是在刁难我吧?』鬍老微笑的回说。
『我是那种人吗?』鲁霄说。
『那麼,好吧,』鬍老说:『我....答应你。』他们四目对视,彼此双手紧紧握著
对方的手,默默不语。
〈十八〉
鲁霄凝视著鬍老,眼光深沉。鬍老直视著鲁霄,炯炯有神。
『我见过胡军,』鲁霄首先打破沉默说:『他是个优秀的孩子,我没见过胡芸,我
猜她一定也是个可爱的女孩,我也没见过你的妻子....』鲁霄顿了顿。『可是,我
知道,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最起码,在外表上,在社会的观点上,那是相当幸福
的。我只请求你一件事,不论在怎样的情形下,你不要破坏了那份幸福,那麼,我
就可以无拘无束的,没有负担的和你继续交朋友了。』
鬍老仰盯著鲁霄。『这篇话不像是....从你小鲁的嘴巴裡说出来的。』他说。
『因為我是一个叛徒?』鲁霄又说:『不要以為我是一个叛徒,我就会希望我身边
每个人都成為叛徒!』
鬍老注视著他,默然沉思。『小鲁,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简单。』鬍老边说边
起身坐到沙发上,掏出口袋中的香烟,递了一根给鲁霄,顺道?彼此点上了火,深
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圈圈白烟裊裊上升,默默不语。
『我不和你辩论,』鲁霄抽了一口烟,很快的说:『你已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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