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在黑暗里寻不着出路,模糊的薄轻纱依然悬浮在远方,好像怀着期盼静静
等待,却又永远碰触不得,他筋疲力尽停下脚步,孤身一人立于黑暗,心中染上别人
孤独的绝望。
正当他满心焦急不知所措,忽然感觉旁边掠过一阵风,在这空洞的世界里简直令人毛
股悚然,他透过浓浓的黑暗定神望去,竟见自己身边立了一个人,浓密的长发披在肩
膀上,连同面孔一同遮掩住,好像拉开一道漆黑的屏,从背后透出嘤嘤哭泣。湛华倒
退一步问:“你是谁?怎么进到我梦了?”哪知一开口竟然牵连全身挣扎着醒过来,
身上的被褥仍旧柔软温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震天鼾鸣响彻黑夜,钟二郎一只
膀子搭在他身上,仿佛压了一块条猪肉。
然而刚才的梦异常鲜明,那人的头发几乎还飘在眼前,湛华吐一口气把钟二推开,想
要起床倒一碗水喝,胳膊轻轻撑在床铺上,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抓住,僵硬干枯刺骨冰
凉,扯着他快步奔出卧室,他未加堤防不由唬得连声呼叫,却见眼前绽出大片的光晕
,花朵一般四散绽放,才知道自己原来并没醒来。待眩目的光圈渐渐消去,这世界异
常的清晰,不再是刚才无尽的混沌,却仿佛到了寻常街道上,路上风清云淡,鸟鸣花
香,来往行人匆匆踱过,神情安然丝毫无异。湛华心道这是何样的怪诞,愁眉紧蹙不
知如何是好,忽见迎面走上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两鬓花白,脸上仍留着年轻的影
子,额头挂着些点滴汗水,满脸焦灼朝他轻声询问:“我迷了路,你可知我家在哪里
?”
湛华不由奇怪道:“你自己不识得家,怎么反倒来问我。”他深知这情形实在蹊跷,
不敢多言转身欲走,中年人连忙扯住他:“这地方我平日里常走动,偏偏今天撞了邪
,无论如何也寻不着出路,明知道行过这条街就是自己家,却总也走不出去。我徘徊
了大半天,沿路询问无数人,却没有愿意帮忙的,因瞧着你面色善,才来求你带我回
家。”湛华原本不愿理会,但一转念心中又想,自己如今魇在梦镜里,横竖也是束手
无策,不如先帮了此人,兴许便是事情转机,于是转过态度向他咨问所寻地点,中年
人不由大喜过望,连忙同他无所不言攀谈起来。
原来这人唤做江泊,妻子不幸早年病逝,遗下一子名叫江烟,被他百般喝护奉若明珠
,千辛万苦抚育长大,如今正到了郁郁葱葱的好年纪,平日体贴孝顺宽怀待人,父慈
子孝和乐融融,街坊邻里无不羡慕。他家里本是最寻常的一户,然而这一天出了差子
,江泊像往常一般出了门,待要返家时却寻不到回去的路途,那一排排房屋熟悉又生
份,一条条岔道仿佛凭空横到路上,他定神朝前张望,一会儿认得家,一会儿又宛如
痴了,仿佛置身别人设下的谜局里,不知所措一筹莫展。湛华只得随口安慰出几句,
凭着叙述向前移步,心道走过这条街或许便能有新的路,然而待行至末途,眼前又延
续出岔口,他不知不觉走进江泊的世界里,满心都是崎岖的迷惑。
第63章
他两个稀里糊涂闷头朝前走,太阳当顶灼灼照耀,车流行人匆匆擦肩过去,扬起滚滚
尘土漫到地平线,各色嘈杂声响相互缠混奔流不止。江泊喋喋不休自言自语道:“走
过这条街,再转一个岔口,依稀仿佛似乎还有一段路……”湛华万般无奈只得晕头转
向随他走,哪知这话絮叨几百遍,眼前的道路仍然瞧不着尽头,身旁车鸣喧闹此起彼
伏,化做大片黑压压的飞虫争先恐后扑进耳朵,林木浓阴好像油绿的水彩,荡起青波
向身后蜿蜒流去。湛华停下步子朝远处眺望,漫漫路途延过视野之外,江泊愁眉苦脸
道:“往日经过时绝非这般长的路,兴许是我记错了,家在这条路的另一端。”他俩
只得掉头再往回走,湛华定睛打量四周,恍然发觉回路已不比先前,周围载植楼房改
换了形貌,宛然是条陌生的路,刚刚行过的痕迹凭空消去,他们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起
点。
两边都是错,再走下去也是无益,湛华瞪大了眼禁不住疑惑惊惶,悸动的焦灼爬满胸
腔,抬眼看到道路两旁延伸出分歧,鬼使神差唤着江泊拐向歧路,侥幸希望能闯出迷
惑。他两个跌跌撞撞绕进巷子里,两旁红砖墙壁几乎堆砌上蓝天,一群孩子簇拥在巷
角排手嘻闹,江泊忽然笑道:“我记得了,来时似乎就是走了这一边。”两人以为果
真赶到正途上,欢天喜地奔至巷尾,哪知眼前又开出新的岔路。江泊越发赌了气,胡
乱捡了一边路闷头朝前走,湛华满头大汗跟着他,脚底仿佛踩上风,墙壁红砖湍流般
冲过脑后,孩子的欢叫却在耳边盈绕不息,他俩不知走过多少路,晕头转向七弯八拐
,来来回回无休无止。江泊专心致志闯进另一条岔路,湛华心急如焚紧随在后面呼喊
,眼见这人几乎消失出视线,心中不禁涌出茫然的惊惶,惟恐自己永远都要迷失在这
里,正当他一筹莫展惊慌失措,却见路口忽然拐出一个人,拦住江泊笑眯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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