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华毕竟不敢放出胆子违逆,只有作小伏低撸袖绞巾子,蹲在地上敷衍着擦洗,细白手臂上水珠乱晃,地板上浸湿霪出一片,陈年积尘渐渐融做泥水,没留神把新上身的衣服染污了。他受不惯这般苦楚委屈,心中泛出酽酽的凄惨,暗想自己刚刚还在屋里打着盹,这一会儿竟要受这般委屈,不由得越想越气愤,各样恶毒埋怨在齿间颤抖,眼睛悄悄剜向钟煌,雷霆闪电抨出眸子,恨不能幻做无数锋利小刀子。钟大爷默不作声靠在椅子上,双腿悬在半空轻轻摇晃,不经意间挥动臂膀,厅堂的大门“吱呦”一声被掀开,湛华闻声挺直腰向外张望,却见碧蓝天空刹时抹上浓密乌云,山涧里狂风四起,倾刻间卷起鹅毛雪片,沸沸扬扬漫扬天下,烈风将雪花攒成大团的球儿,青山绿水裹上一派银妆。
这地界前一刻还是水墨画的世界,刹那间生出异像改作严冬,变脸之迅敏堪比钟大爷,湛华惊得目瞪口呆,忙转过头瞧钟煌,竟见对方不知何时已裹上大毛裘衣,脚上套了鹿皮软靴,手中端着个梅花铜手炉,悠闲惬意摇晃着腿。门面大雪灌进屋里,临门的地面铺上一层银霜,风一刀刀抽打上肉皮,湛华连打出几个寒战,再要拿绢子抹地时,手却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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