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阴间冤魂的诡笑,周身一寒。
“他……非但不怕,还自己往刀口上撞……”
姬博陵长叹一声:“这便是了。他从来都不怕死。他怕的是求死不能。”
姬博陵再拿着御赐金牌出现在天牢门口的时候,隐约觉得当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也说不出来。副司狱轻手轻脚地领着他进去,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就剩一口气了……太医熬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走,说是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呢……”
没有醒……就不能说话。姬博陵几乎绝望了。然而他还是不肯放弃。
转进最深处那个窄得像口井的小院,却是满目草木葱茏,花香四溢。韩谦在门口迎上来行礼:“参见姬大人——”姬博陵咳嗽一声,拿捏着官腔说:“皇上听说王爷受了风寒,很是挂念,特命我前来探望。现在方便进去看看么?”
副司狱退下,韩谦无声地领他进去。走近了,一眼瞥见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从门边闪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就跟着韩谦进了门。明明是大热的天,那寝室的门窗却都关了个严实,奚梓洲躺在床上,身上竟盖了两床厚厚的锦被;被角也是掖得严严实实的,奚梓洲躺在下面,苍白瘦削的脸被掩去了大半。姬博陵往前走了几步,身上就闷出一身汗。韩谦赶在前面撩起床帐:“大人,太医说小王爷的病情算是稳住了,只是要防风防寒……”姬博陵打断他:“王爷从未醒来过?”
韩谦摇头:“从未。”
姬博陵看了几眼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回想起昨夜他刚被侍卫们捞出来时的模样——披头散发,气息全无,活脱脱是个淹死鬼——不禁打了个寒颤,拖着重重的步子退出外面去。原本小皇帝想将他移到别处医治,忽而又记起是姬博陵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出来的,万一他死在了别处,这黑锅岂不是要姬博陵来背?最后还是把他送回天牢了。本以为他能很快醒转过来……
韩谦跟出来掩了门,小声说:“大人,我家小王爷向来体弱畏寒,如今再遭这么一场‘风寒’……”他似乎是故意把“风寒”两个字说得很重,姬博陵不由得一阵心虚,暗想小皇帝这借口找得不地道——当下酷暑炎炎,哪来的风寒!
劫后重逢
韩谦观颜察色,见姬博陵眉头一皱,就转了口风:“只盼小王爷能得我大奚皇族列祖列宗的保佑,早日康复。”姬博陵忽然想起什么来,问:“你……从前便是在宁王府当差的么?”韩谦恭敬答道:“咱家自净身入宫,便在云和宫伺候王爷,至今已是三十一年——”姬博陵怔了片刻,怪不得这天牢里只有他一个人称奚梓洲为“小王爷”,想必是从前就叫惯了的。于是说:“照你这么说……你对宁王的脾气喜好,还有他平时身体如何,总该是了如指掌的了……”
韩谦低头颔首:“不敢。”
姬博陵逼近一步,语气加重:“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依你看来,王爷这次……能平安逃过一劫否?”
“难。”韩谦说着抬头,眼中透露出一丝的怨愤来,“小王爷底子本来就弱,这些年闹下来……早就时日无多了……”
姬博陵心头一颤,再也不敢与他对视,捏了一把手心的汗仰头往上看——这小院四周的屋檐割出一块方正狭长的夜空,下面活脱脱就是个鸟笼。麻雀被抓了还知道要绝食触壁呢,何况一个大活人……再想到萧晏的事,心思顿时乱成一团。怔了片刻才接上韩谦的话:“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韩谦忽然靠上前来,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才说:“既然大人这么问了,那么皇上的意思,想必还是要保他这条命……”姬博陵点头:“不错!”韩谦贴到姬博陵耳边,“咱家倒是知道这么个人,或许……能让小王爷醒过来。就是要劳烦他,恐怕有些不方便。”
姬博陵顿时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咱们天牢里关的那位将军,萧晏。”
姬博陵这些天光顾着在外面周旋,萧晏这里只能是买通了狱卒送些吃用的给他,却不曾亲自探望,也不知道他在天牢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现在听韩谦这么一说,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萧晏关进来的这几天——他们真的——
姬博陵故作不解:“萧晏并非精通医术,为何……”
韩谦眼里闪过一阵诡谲的光,微笑说:“哦,这倒不关医术的事。将军内功深厚,之前曾有一次……小王爷犯了病,还是多亏了将军及时以内功为他护体,才安然无恙。这次小王爷的病来得凶猛,恐怕还要……”
姬博陵松了口气,事情似乎并不时他想象的那样——可是立刻又察觉出其中的破绽来:萧晏被关在牢里,还被四条铁链锁着,如何能“及时”为奚梓洲治疗?除非,奚梓洲是在他的牢房里面犯的病……而萧晏身为囚犯,和这里的狱卒牢头应该势不两立才对,为什么还肯痛快地为他医治?如此看来,其中的内情还是不简单……
偏偏小皇帝还有姬博陵他自己都认为萧晏是攻打东宁的最佳人选!现在这样萧晏家人都落在了奚梓洲手里,萧晏还有可能对奚梓洲……这仗还怎么能打得起来!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先把萧家的人抢回来再说。至于奚梓洲的小命——
姬博陵站在门口踌躇了半日,手中的金牌被他捏得发烫,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问:“公公,萧将军他……真的能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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