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龙前年为了两个人评职称的事情煞费苦心,最后更是直接摊牌说,当年汤子铭、次年刘仲恩,就按着次序来,也不落下。谁知当年眼看要评职称了,汤子铭因为沉湎写论文,上课开了天窗被学生投诉,定性为教学事故后取消了资格,只能次年再评,文学系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他这一落下,连累好端端的刘仲恩也被他耽误了一年,这才落到了今年。
据说因为出了这事,刘仲恩在中国文学史课堂上每逢讲到《三里湾》《三年早知道》这些“山药蛋派”作品的时候,便是夹枪带棒,一口一个“土鳖”“泥腿子”,谁都知道他骂的就是汤子铭。这种时候他若是揽镜自照,便会发现自己唾沫横飞、白眼乱翻的样子,早已没有了平日里“鸳鸯蝴蝶派”的潇洒fēng_liú了。
中国现当代教研室为了个副教授闹成这副样子,不说人尽皆知,起码被全系的师生看了一场大大的笑话。周易龙就算是为了文学系的颜面,今年评这个副教授也无论如何不会落下刘仲恩的。
这一年文学系两个副教授名额,除却刘仲恩以外,还有一个约摸就是在陆江燃和柳娥之间产生。
陆江燃没有赶上好时光,前两年他的恩师窦吟中都位列中文系代表学术委员会的九人名单,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说话很有分量。从去年年初开始,窦老身体不适,连这个学术委员会的职务也一并转交给了周易龙。如果作为中文系系主任的周易龙明着偏袒柳娥的话,那对于学术委员会中其他的教授势必产生很大的影响,陆江燃的位置就十分尴尬了。
当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是苏冰雪他们所不了解的。她见陆江燃露出一副皱眉深思的神情,顿时意识到是自己话多了。当下吐了吐舌头,吃了一大口甜品,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找话题来岔。
第三十二章 江燃
“对了!我那天在网上搜到,说是村上春树的《烧仓房》被韩国人改编了电影。”口中最后一丝奶油咽下肚,她突然转换了话题,“老师,你知道那篇小说吗?”
“《萤》这部短篇集是村上很早的作品了。现在想来《盲柳与睡女》是公认的杰作,相比之下《烧仓房》受到的关注没有那么多。”陆江燃挑了挑眉,“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电影好看吗?”
“很刺激,很悬疑,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其实我当时读《烧仓房》,根本没想到女主角那个北非恋人是个连环杀人狂,把交往过的女孩都杀光了。”
陆江燃还没来得及说话,蔡允志已经冷笑着回答道:“从悬疑感入手来理解《烧仓房》的核心内涵,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什么意思?”苏冰雪又挖了一大颗草莓送进嘴里,“蔡兄有何高见?”
“对于青春伤逝的缅怀,加上‘零余人’脑海里虚妄的幻觉,才比较符合村上当时的写作风格。”蔡允志虽然声音不大、语速也很缓慢,但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每当他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陆江燃就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蔡允志恐怕确实是s系这几届学生里最适合走学术道路的人之一了。
觉得比起刚才的话题来,他更加喜欢现在和学生之间进行的这种随意而散漫的讨论。不是学术争鸣、也无关勾心斗角,只是作为普通读者交流阅读后的感受。
说实话,看《烧仓房》的时候他自己也还是个本科生,就和两人差不多大的年纪,满脑子都是自以为深刻的批判思维和自以为有趣的浮夸幻想。故事里抽丝剥茧的悬疑情节和散漫忧郁的伤逝氛围都早忘却,唯一记得清楚的还是女主人公“剥橘子皮”的意象。
“不要想着橘子在这里,而是要忘记它不在。”
或许当一切真实感都被抽离的时候,唯一能够拥有的就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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