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燃乐得不去烧水泡茶,在碗柜里随意找了个玻璃杯顺涮了涮,打开冰箱里的矿泉水桶,倒了半杯递给他:“程先生不是本地人吧----刚搬来”
年轻人礼貌地双手接过水杯,又规规矩矩地并着两条长腿坐回沙发上:“我老家外地的。不过在s城已经待了五六年了,以前住在城西。”
“哦。”听他这样答,陆江燃很自然地随口问,“程先生是东北人?”
“欸,陆老师您别客气,叫我程汶或者小程就好了。”他寒暄了一句,才突然惊讶地反问,“等等!我就是东北的。陆老师怎么知道?”
他离家已经近十年,自信普通话说得毫无方言口音----甚至比起东北话来,他的语气倒是更带着s城方言的软糯味道。
瞧见陆江燃看着巧克力包装上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俄罗斯娃娃,他这才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您吃过这个牌子啊!喜欢吗?”
“之前有同事出差去哈尔滨给我带过,味道蛮好的。谢谢你了。”陆江燃一面随口敷衍,一面将巧克力放进冰箱里。其实他自己从来不喜欢吃这种过于甜腻的食品,只不过是因为陆灵犀喜欢吃,他才让同事出差的时候特意带过几次。
“是吧!特别正宗,这可是我从小吃到大的味道。”程汶极为赞同地咧嘴一笑,指了指腿边放着的礼物袋,“我刚搬进楼里,想着送几块给邻居们尝尝,顺便认认门子。”
陆江燃点头。
不可否认,他对这个相识不超过两小时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博士期间,他去日本交流访问过一年多的时间,深受那里礼貌却疏离的人际文化影响。回国以后每每看到邻里之间聚在一起说长道短、或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就心烦意乱,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懂事讨喜,而且很有分寸感,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已经过了十二点,一般人家,特别是有孩子的,恐怕都休息了吧!我看剩下的邻居你还是明天再去比较好。”
程汶呆了一呆。他的工作性质特殊,经常昼夜颠倒,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普通人家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另一个已经被自己遗忘的问题:“对,陆老师,您是不是也准备休息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正式,诚恳得让人觉得这绝非寒暄。
“哦,不,我还要等一会呢。”陆江燃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那番话说出来时候没有别的意思,可在别人听来反而搞得像在下逐客令一样。
“您别熬太晚,休息吧。我得走了。”他站起了身,一仰脖子,动作优雅地将玻璃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主人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只得跟着起身送客。谁知客人却径自迈开两条长腿走到厨房里的水槽前,熟门熟路地打开水龙头,放水涮起了玻璃杯。
陆江燃被这顿操作搞得有点懵----在他朴素的认知里,九零后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就像他的亲妹子陆灵犀,若是来看他,别说从来不会自己洗碗涮杯子,就连外卖盒也总是摊在桌上让他收拾的。怎么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邻居小伙子就这么懂事、这么讨人喜欢呢!除了他的师妹庄盈盈以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懂事的九零后呢。
待他在心里无声地把自己妹妹吐槽了好几遍,程汶也已经将玻璃杯洗干净了。
他满意地将杯子倒扣在杯垫上滤水,接着缩回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好啦。改天我再来拜访,陆老师晚安。”
“晚安。”
第三章 暗涌
第二天是周三,陆江燃起了个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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