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喜好,一定也可以做到同伯英一样出色。
玉阶飞无事一般地继续教元凰读书作文,在长孙皇后到来的时候每每退往偏殿。长孙氏族虽在朝占中有一席之地,却并不掌有实权。长孙护潜心研佛,长孙佑达心无大志,长孙皇后一届女流之身深居简出,更无立场左右北辰禹的决定。北辰胤尚远在边关,她唯有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玉阶飞。然而皇后言语中求援的反复暗示,玉阶飞只做不知,远远站着,仿佛在观赏戏台上的生离死别。长孙皇后从玉阶飞平静的态度中获得了某种安慰,她不知道玉阶飞是否真能未卜先知,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已经看清楚了结局,正耐心等待那个时刻的降临。
北辰禹没有多余精力去关心深宫里皇后丁香百结的心思。他在不动声色间铺陈起伯英进宫后的周全安排,准备在数日后颁布宣伯英进宫的诏书。在某个他已不记得时日的寻常夜晚,他同每一日一样,伏案理政直至深夜,直起腰来的时候发现手边的茶早已凉透。
北辰禹端起茶碗轻抿一口,略带惊讶的发现茶中洋溢着过重的苦味,不知是哪个不上心的宫人随手放入了过多茶叶。方才水烫之时尚不察觉,如今茶冷之后,他只咽下一口,浓厚的苦涩便在口腔内徘徊不去。北辰禹骤起了眉,想要唤过宫人新沏一壶,突又想到自己理政时候总是习惯将宫人尽数遣开。他待得片刻,最终自己动手取来案侧一直用小火温着暖壶,倒出里头的热水冲淡了浓茶。大约是由于口中残留的味觉,他又喝了数口,总觉得今日的茶比往日要苦上一些。
才得一刻工夫,北辰禹将茶碗放下,发觉不知为何茶盏竟已变得寒凉,好似冬日大寒光景。这种诡异的凉意顺着他的手指爬上来,好像感染上了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朱笔,让一贯温润的木制笔杆也变得冰冷。舌尖的苦味留恋不散,逐渐渗入喉间,不停歇地向五脏六腑蔓延。
有那么一瞬间,苦涩似乎成了北辰禹唯一能够体会到的感觉。这种难以言表的苦涩并非疼痛,而是更为细微缓慢,从而无孔不入,令他的肺腑都纠结起来。北辰禹连唤数声“来人”,却不见有人上来伺候。宫内灯烛正盛,火影憧憧,他却觉出冷来。喉头涌上一阵腥甜,无可抑制地低头咳嗽起来。他弯下腰,习惯性地抬手遮掩。殷红的血色在已经麻木的青白色的手上扩散开去,聚拢在手心里盈盈一漾,仿佛无间里凝视着的独眼,感觉不到鲜血的温热。他本以为自己会惊慌失措,结果却只是觉得心头骤然凉了下去。
“来人”,王者再次吩咐出声,想要靠着案几站起来,抬头却发觉眼前巍峨的大殿在烛火里摇摇欲坠。光与影混沌在一起,辨别不清,晚蝉不知何时停止了鸣叫,寂静的殿里回荡起不祥的死气。昏黄的灯火里,恍惚间拉出一道颀长的人影,渐行渐近,直到他面前十步站定。从容的影子在灯火投照下没有一丝摇曳,宛若神仙踏浪而至。
“怎么,是你。”眼前的容颜再熟悉不过,却决计不应出现在皇城之内,王者略带困惑的出声询问,方才没有拭尽的血丝随着嘴角的开合溢出来,坠在案上,濡湿了齐整的公文。
眼前之人似应非应地回答了王者:“是臣。”这亦是北辰禹熟悉的声音,在并不刻意压低的时候也带着山中深潭般的安定同自持。
北辰禹无法相信似的睁大眼睛,身上的寒意比方才更盛,浑浊的思绪却在痛苦的刺激下渐渐明晰起来。他开口想要再次询问些什么,却最终汇成了一个没有声响的凄然微笑,“茶里加了牵机。”
牵机是致人死命的毒药,滚水而化,冷水而凝,温水方散药力。此药虽然无法可救,却并非立刻取人性命,而是让中毒者昏迷数日后身亡,不易招致怀疑,也因此成为政治暗杀中的上上之选。药名“牵机”,便是秉承自当年宋太祖赐死南唐后主的毒酒。牵机虽然药效奇特,药力发作的时刻却极难把握,再加其略带苦味容易觉察,很少有人敢于使用。便是北辰禹,也是只闻其名,未曾亲眼见过。
这般怪异的毒药,配合上他常年养成的饮茶习惯,却简直好像成了为他量身定做一般。茶被端上来的时候已经下了药,正好用水的热度将毒剂完全溶化。北辰禹政务繁忙,往往将茶碗搁置一旁便忘了时间,想要饮用的时候,茶到口中才发觉已经凉透。凉茶本就偏苦,牵机溶在其中不会引起注意,他只以为是下人将茶沏得浓了。若他就此勉强饮用,毒药混在冷水中无法起效,便可逃过一劫。只是北辰禹贵为九五之尊,虽没有锦衣玉食的奢华习惯,衣食住行却悉有定制,半点马虎不得,哪怕亲自动手提壶倒水,也万不肯委屈饮用浓苦的冷茶。待他将壶中清水冲入茶盏,盏中冷热适中的水温才让牵机完全发作出来。此时茶水已经冲淡,入口虽尚有苦涩,北辰禹也已失了警觉,全当作是方才浓茶残留下的口感。
这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鸩杀,没有兵变,没有盗符,没有逼宫,一切华丽喧哗的外表都被剥落,只剩下最终同样冰冷的结局。北辰禹闲时曾想过千百种自己死于非命的可能,全没料到会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轻巧。只不过这一碗再平常不过的茶水,却溶了多少分毫不差的算计谋划。
北辰禹怔了半晌,麻木的感觉延伸到了肩胛。“果然是你。”他的微笑空虚地掩映在烛光里,缓缓黯淡下去,又一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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