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头?——我不走,跟着王爷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话音落下,军中一片沉寂,干冷的利风刮起沙砾扑打在脸上,将每一张年轻的面孔都遮掩得风尘仆仆,分辨不出方才说话的究竟是谁。这时忽有另一个尖锐声音响应道:“我,我也不走。国之不存,民将焉附?”说话之人大概读过几年书,改不了吊书袋的毛病,内向沉默惯了,难得激动起来,说得有些磕磕绊绊。
“不错,国之不存,民将焉附!我们当然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队伍中七嘴八舌地起了回声,在空中碰撞反弹,很快由零散的口号汇拢成响亮的誓言。眼见群情激愤,众志成城,萧宇乘机走到北辰胤面前,单膝跪倒:“萧宇家中亦无兄弟,只有花甲高堂。然国难当头,七尺男儿怎能偷生乡野。不才愿为先锋,听凭王爷差遣!”
随着他的动作,三军将士摘下头盔夹在身侧,齐刷刷跪倒在地,“听凭差遣”四字平地而起,响竭云霄。北辰胤长笑一声,傲然昂起头来,举手示意诸人起身:“苍天为鉴,本王便于今日,同诸位歃血为盟。”他说完抽出腰间佩剑割破手指,将血一滴一滴洒在将台之下:“我与诸位,生死与共,荣辱相从。不破夷虏,誓不还朝。”
这一席话正说进众将士心坎,让他们觉得将台上站着的非是只知发号施令的三军统领,而是与他们处在相同立场,同他们背负相似情仇的连袍战友——北辰胤切实懂得战争的含意同付出,也经历过荣耀凯旋背后的残忍同寂寞,虽不曾为马前走卒,却明白军士先家后国,避祸趋安的寻常心态。他站在众人最前,将声音托着内力送出,即便站在队伍末尾,也能听得清晰确切。那一刻里,万千将士都相信他们听到的并不是一句苍白空洞的搪塞宣告,而是眼前王族屈尊降贵的肺腑之言。这个男人脱下紫金朝服,离开锦衣玉食的皇城府邸,仔细扣好战痕累累的铠甲,像护卫生命一样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他是如此真实坦诚,同他们一样畏惧死亡,却也跟他们一道做好了埋骨沙场的准备,自此之后同仇敌忾,生死契阔不改初衷。
立誓之后,北辰胤再无多言,遣散众人回营养息,同铁常焕三人入账议事。他们尚未落座,夜非已忍不住说道:“候爷病后,军心涣散多时,末将们束手无策。王爷方才只得三两句话,却已尽除隐忧。”言语之间,倾佩溢于言表。
“咦,军心不稳,如何开战。”北辰胤卷起案上地图放在一旁,并不摊看:“多亏铁将军想得周到,向萧宇询问兵丁轮转。”
萧宇闻言面露惭色,频频顿首。铁常焕在旁谦道:“王爷谬赞。现下四族气势高涨,轻取不得,王爷有何打算?”
北辰胤抬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转向萧宇问到:“四族联军,何人为首?”
“是合巍族长,他本是武将出身,战功赫赫。前任族长死后,便顺应民心将位置禅让于他。”
北辰胤长眉微挑,语含不屑:“哈,当日北疆一役,他是神武侯的手下败将,退军求和丑态百出。如今却敢在此嚣张。”
萧宇还未答话,夜非已愤然变色:“王爷说得是。此等无赖小贼,若是候爷无恙之时,哪里容他放肆!可恨他却四处宣扬,说终让侯爷败在他的手上。”
“无妨。不过是不自量力的小小蝼蚁,又岂能撼动神武侯一世英名。”北辰胤知道夜非受神武侯栽培多年,对老将军很是崇敬维护,于是出言安抚数句,又转颜吩咐道:“传令下去,在军中挂起丧旗,明日午后迎战四族。”
萧宇夜非闻言均是一愣:“军心方稳,大战未开。若让四族联军知道侯爷新丧,只怕乘虚而入。”
“要的就是乘虚而入。”北辰胤笑道:“四族尚不知援军已到,若听闻神武侯薨逝,军中群龙无首,必会将此看作一举击破我军的良机。明日交战之际,定是长驱直入,无所顾忌,正好诱入城中歼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军斗志正盛,所谓一鼓作气。要煞四族威风,就在明日。”
“只是,”铁常焕见到两位副将犹豫的神色,替他们说出了心中芥蒂:“此计虽妙,只是死者为尊,神武侯尸骨未寒,便借他死讯设计诱敌,似乎……有些不妥。”
“神武侯强支病体留驻边关,为的就是要保我北嵎江山不受外族染指。他若知自己百年之后,尚能助我等破敌,九泉之下亦当含笑。”北辰胤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探询地望着案侧三人:“你们都曾随神武侯征战边疆,知道他的性子。本王以为,他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不会怪罪。”
“是……”,夜非率先跟着站起:“末将这就同萧宇下去安排。”
北辰胤点头应允,随后独留铁常焕在帐中说话:“铁将军的独子峰原,早年迎娶西豳公主,而今亦在四族军中吧?”
铁常焕在心中叹气,知道躲不过这个话题:“峰原既入西豳,便是身不由己。他不得已随军而行,绝无侵犯故土之心。”
“这本王自然明白。”北辰胤和颜悦色地回应,思虑片刻又道:“当年四妹不愿远嫁,铁峰原深明大义,和亲西豳,却为此抛妻弃女。父皇在世时候一直耿耿于怀,总说亏欠铁将军一家良多。”
铁常焕谢道:“王爷切不可如此说。峰原是北嵎臣子,为君分忧,份数应当。铁家数代受皇室重恩,粉身碎骨亦无以为报。”
“话虽如此,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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