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激动的“张子初”,张浚冷冷地瞥向了一旁的种伯仁,“放开赵夫子,谁让你将人抓来的?”
“司丞,事急从权,你可别忘了外头如今是什么状况。”
“那也不能对夫子下手!”张浚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种伯仁的衣领小声道,“你听着,你对旁人用什么下作手段我都忍了,可如若你敢在我面前动夫子一根汗毛,我便教你即刻血溅三尺!”
面对张浚的愤怒,种伯仁不怒反笑。他忽然将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如意,拿在张浚面前晃了一晃,“张司丞,我劝您再仔细想想。若是那位在此,他会同意您这般意气用事吗?”
“你……你怎么会……”
见了那柄如意,张浚彻底愣住了。他再次看向种伯仁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却忽然全没了底气。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在这时候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赵夫子哇得一声,陡然挣开左右束缚扑向了刑架上的学生。纵使他们已经血肉模糊,甚至只剩下了一些残肢断臂,夫子却依然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并试图一个个唤醒他们。
“抓住那老头儿,将他绑上刑架。”
“你敢!”张浚一挥袖子,命几个密探挡在了前头。
“你们司丞一时感情用事,连官家与蔡公的性命也不顾了,难道你们也要纵容他铸下大错不成?”种伯仁用眼睛一一逡巡过这些密探,将手中的玉如意亮得更高了些。
“你们几个可想清楚了,若是此番让逆贼得逞,东京城会是什么下场?你们又会是什么下场?”
“……司丞,他说得对,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你们!!”张浚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密探缓缓从身前退开,使得种伯仁轻易揪住了仍趴在学生尸身上的老夫子。
泪水再也忍将不住自王希泽的面颊滑落。他拼命大喊,去捶打面前的木栏,可根本无济于事。种伯仁冷笑着在他面前给夫子套上了刑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等着他开口。
“住手……住手……”
种伯仁的狠辣成功摧毁了王希泽最后一道心里防线。他瞳孔放大,双目没有焦距地穿透过牢房的墙壁,如同木偶一般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
“张子初!你若再不肯招,就真要害死夫子了!”张浚急得冲他大吼,只见他如从噩梦中惊醒般浑身一颤。
“好!我说!从金明池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王希泽面如死灰,双唇翕动如枯蝶。
张浚和种伯仁同时屏住了呼吸。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一道黑影忽然冲入了牢房,“是邓询武!竟然是邓询武!”
“什么?!”张浚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紧盯着忽然出现的苍鹰,“你说是邓询武?邓询武不是早已病故了吗?”
苍鹰见到牢房中的惨状,先是微微一怔,很快恢复如常,“是他没错,我在集英殿前亲眼瞧见的。”
“你是如何入宫的?官家与恩师现在何处?”
“司丞放心,他们一切安好。东京城的危机……大约已经全部解除了。”
半个时辰前,邓询武与郑居中到达了集英殿。
整座殿前空荡荡的,连一个宫人也瞧不见,更别说是皇帝与百官了。郑居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想去揪车前的赵野问话。可赵野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迅速让侍者从车上抬下了身体残缺的老人,一路往台阶上走。
“赵野!官家人呢?”郑居中不死心地提着衣摆追了上去,可前方的赵野就像是聋了一般,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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