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彻底发作,却突然,他感到了身后人刻意突然放出来的脚步声。翟墨没有回头,因为已经来不及。他察觉到的时候,那人已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季华鸢笑吟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要是落虹还在我手里,你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翟墨不动声色地回头,对上季华鸢的眼睛,面色平静:没有剑,也有一百种方法杀死敌人。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在你刚刚察觉这屋里似乎真的没人的时候。季华鸢笑,伸出手在脖子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不说假话,刚才真的有无数次动手的机会。
翟墨满目严肃:藏在哪了?
季华鸢抬手向身后上方五步之遥处一指:你察觉不对后排查的第三个盲点。
翟墨跟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恍然开悟。第二个盲点与第一个盲点的距离非常微妙,与第三个盲点的角度也微妙,要在他查第二个盲点的工夫悄无声息地从藏身的第三个摸回去第一个,听起来可能很悬,但只要功夫好,不是不可能。
这并不是什么惊人的聪明,但确实奏效。
你的吐纳?翟墨挑眉。季华鸢勾起唇角,面容似有得色:师父亲传的心法,能让呼吸和脚步毫无声音,我功夫还不够,只能坚持到一盏茶的工夫,但对付这也足够了。这心法只有同门师兄弟会,不能告诉你。
翟墨了然地点头,若有所思:很好。
那我季华鸢小心地试探。
翟墨终于带了几分笑意,说道:通过了。
季华鸢一瞬间想要跳起来欢呼一声,但他很及时地刹住了。他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的点头:谢谢。
翟墨笑了,能笑得出来就别绷着,接下来的几天,你大概没有什么笑出来的可能了。
翟墨没有故意吓季华鸢,季华鸢起初不以为意,但当他拿到了花豹写给他的训练计划后,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花豹远不似朱雀活泼没正形,他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八个字:我很严肃,生人勿犯。是以他看着季华鸢被震懵,也只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有问题?
季华鸢看着这张密密麻麻的纸,轻飘飘的捏在手里,却重如泰山。他的问题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挑哪些重点的问,经过一番自我挣扎后,他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这是我一个人的?
花豹仔细分析了一下季华鸢要表达的意思,面上似有困惑:你想要陪练的话,我可以去问问墨哥。
不不不季华鸢摇头,声音很低很无力:我是想问,这个量,是给一个人的?
花豹的眼神立刻充满了不经掩饰又无可掩饰的轻视:已经照顾到你身上的伤了,特训期短,如果以后有机会再逐渐加量。
季华鸢低下头。花豹挑眉扬声:有问题现在提,我不喜欢拖沓。
季华鸢垂头丧气地道:没有了。
于是,惨绝人寰的训练开始了。整一个下午,他在扛着米袋跑了百里路之后,立刻被揪到风营与花豹一对一对打。花豹的肌肉将整个人从肩膀武装到小腿,一个手指头戳在季华鸢胸口季华鸢都觉得能把他心脏挖出来,被摔打抡在地上简直就是花豹仁慈,可怕的是他经常将自己抡起来扔出去,又在他要落地之前一脚将他踢起来。
疼痛变得麻木后,季华鸢几乎已经爬不起来,令人绝望的是花豹这人太刻板,说了要练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所以后半个时辰季华鸢几乎就是在飞起和落地之中度过的,当他最后一次被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季华鸢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全身的疼已经到了崩溃的极点,冷汗模糊了眼睛,他抬起头,朦胧之中却看见花豹皱着眉离开。
季华鸢低头苦笑,想必这位大爷来回踢自己也挺累的,真是对不住他。
季华鸢有点想念嬉皮笑脸的朱雀了,并且,他更想念北堂朝。
季华鸢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想,要是北堂朝在就好了。
唯一幸运的是,晚休时间没有因为换了老师而被缩短。季华鸢咬着牙撑到结束,终于被告知可以回去休息。花豹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甩在自己蒙了一层薄汗的肩膀上,随口丢下一句:今晚别回饮笙院里,回你之前的房间睡。
季华鸢顿时垮了脸,他知道老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意味着今晚没有一场舒服的搓揉推拿。季华鸢摔打一天,浑身疼得要死,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噩耗。
还有一件噩耗是,花豹显然没有朱雀贴心,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训完了季华鸢,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
季华鸢摸着早就饿瘪的肚子,叹口气,转身往从前的宿舍走去。
不吃就不吃吧,明天中午要记住尽量多吃,这个老师真的太冷了。
影卫选拔结束后,暗影云天的宿舍全都空了出来。季华鸢一个人走回到之前的宿舍,其他房间都是黑乎乎一片,只有他房里还亮着灯。季华鸢心道,花豹可算还是有点心,知道提前给他留盏灯。
然而他刚一走近屋子,就感到不对。屋里有人。
是翟墨的又一次突然袭击的考核。季华鸢立刻在心中笃定自己的答案。他屏住了息,无声无息地走过去贴在门口,向里面看。灯光昏暗,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影打在窗纸上,无法分辨。季华鸢劳累了一天已经彻底无力的手臂绷紧,他轻轻将手放在门上,在心中默默读数。
一,二
华鸢?北堂朝的声音传出来:是你在外面吗?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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