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便将备好的诊金捧了上来,“一些微薄谢礼,请小先生笑纳。”
余锦年盯着承装诊金的小盘,心底百般琢磨一阵,忽地起身行了个大礼。
文公忙将他扶起,讶道:“这是何故!”
余锦年微躬腰身:“小子不收大人的诊金,只希望大人能够告知小子南边水患究竟如何了。我家公子自去了滁南府,一月来了无音讯,连府上的去信也一如石沉大海。如今京中大疫者,又多是自滁南府而来,现下京郊城外都已死伤无数,南边疫情更是不可想象,我……我实在是担心得很。”
文公道:“你说的可是季家的小子。”
余锦年眼中一亮:“正是,大人知道?”
“略知。虽算不得什么机密,只是……”文公犹豫片刻,视线扫到余锦年焦急的眉眼上,心下叹息,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与你说一说便是。”
他道:“正如你所言,南方发疫,天子知晓后极其重视,已命人全力救治。只是水患未除,疫患又生,一时之间真如腹背受敌,季家小子此去本是为除水灾,不想又遇上突发大疫。如今南方饿殍遍地,哀鸿遍野,民怨四起。滁南府乃是重灾之地,大疫便是自那儿传出来的,如今为保临县州府少些伤亡,滁南府已然封城了。”
余锦年霍地站起来,惊道:“那城中即便是有大疫,却仍然有不少人尚未生病,如今水患未解,衣粮堪忧,城中淤泥浊水遍地,正是需要向外安置灾民的时候,如何能封城!此时封城,不是绝了城中未病百姓的后路?!”
文公叹道:“话是如此,可自古以来,凡遇大疫,城中必死之六七,绝户者更是数不胜数。此时若不封城,疫病继续扩散,更是一场浩劫。但小友也不必过于担忧,虽说滁南府封了城,但大皇子如今还在南边,天子总归是要念父子之情的。”
他这是在提点余锦年,不说季家是不是钟鸣鼎食的世家,也无论季鸿这条命究竟值不值钱,单说那大皇子还跟着季鸿一起,就不至于是绝境。说得不好听些,哪怕是滁南府整个儿都死绝了,只要有大皇子在,季鸿也就能跟着鸡犬升天,逃出一命来。
可余锦年的愁思不在于此,发疫已半月有余,南下的钦差队伍却仍旧一点消息也没有,若是季鸿当真护送着大皇子出来了,那早该有了动静,如今什么也没有,只能说明他们还在滁南,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更何况,当下医民又不知这病来龙去脉,只凭过往寥寥数次史册记载,根本难以识请此病本质,更不提如何预防。
病魔无情,只要他们一日不懂传染源是何物、传播途径又是何种,即便他们身份再尊贵、日常行事再小心,只要他们还暴露在那种高危环境下,就难能幸免。
余锦年单是想一想,就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整个人都冰透了。
眼下京中也闹起了疫乱,但好在是天子脚下,发现得及时,虽已有死伤,但比起南方来终究是少数,更不说京中名医汇聚,医馆无数,所有人都紧绷着一条弦,没有敢怠慢的。可滁南却不好说了,余锦年常在书上看到,以往对大疫还有一种火烧染病村寨的办法,永绝后患。滁南偌大个府城,虽说不至于用此灭绝人性之法,但实际死伤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文公又说:“前些日子南边传来信报,道是滁南府城药石将绝,城中诸医已束手无策。”
哐当一声,余锦年失手撞翻了桌上的瓷盏,脸色褪得煞白。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实在是坐不住了,歪七扭八地行了个礼,便神色失态地起身告辞。
“去何处?”文公将他叫住,余锦年半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文公替他答道,“去滁南府么?京中风物繁华,软红十丈,那金幽汀和三余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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