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也不得不杀了他们!本王以眇身而登至尊之位,为我大雍百万人的君父,一民虽死,本王如失手足,锥心流血……”刘符说到这,突然停下来,抬袖拭泪,过了一阵,才又红着眼睛继续道:“本王要为他们兄弟三人修建祠堂,就在杨九村中,四时享祭。让从今以后的国人都记住他们的忠烈,记住本王心中之痛,也记住国法如山!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上位者的眼泪总是极具感染性的。百姓们纷纷唏嘘起来,有些人在刘符的眼泪所感,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却竟然也落下泪来。一旦有人最先开始哭,悲伤便如同瘟疫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最后竟有人嚎啕起来,如同台上跪着的是他们的至亲之人,又或者是为刘符抑或是为自己而感动不已。人们眼中含着泪,有人感慨道:“王上杀自己兄弟的时候没哭,却为了咱们百姓哭,王上心里是真的有咱们啊!”
蒯茂站在文官边缘,听到这句,微微撇了撇嘴角,仿佛笑了一下。他与此事毫无关系,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今天杀人的顺序、刘符的两段话、说到动情处不由自主落下的眼泪,无一处不是精心算计的结果。
好一个爱民如子、执法如山的君王!
自古仁爱之君,从来不辩真伪,也无须去分辨真伪。他看着刘符站在高台之上,动情地挥舞着手臂,头顶的垂旒纷乱地摆动着,明明不合礼制,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轻佻失礼。这张高高扬起的脸年轻却不稚嫩,双眉如同挑起的剑,稍一蹙起便威势顿生,让人看过一眼便难以忘怀。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在这样一张轻锐的面孔下,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思。刘符是天生的君王,在他身上,勇武与智谋、仁慈与冷酷、坦率与深沉,矛盾地融合于一体,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龟缩于关中之地,一个小小的魏国,也不足平定,他当放马中原,纵横万里。而他自己的抱负,也将在这个人身上实现。
“斩!”
刘符背过身去,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在他身后,刘柱与李三侧头枕在了木桩上,刘柱仍在落泪,李三却面无表情。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仍是在想,他的乡亲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呢?
不是他救了他们吗?
颈血高高扬起,喷溅在高台上,有些更是远远地落在地上,鲜红的伤口在黄土压实的地里绽开,红色渗透进去,仿佛在里面扎了根。百姓们的呼声、哽咽声渐渐沉静了下来,高呼万岁之后,他们既不觉得快意,也不再觉得感动,他们的心中突然变得空茫茫的,随即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稀薄的悲伤一点点填满了胸口。他们看着身着朝服的官员,剑戟森严的甲士,看着被人扶下台去,悲痛得不能自已的年轻王上,心里忽然觉得困惑。
但他们终究想不通自己在困惑什么,故而这困惑很快便被忘在了脑后,掩藏在柴米油盐后面。高台上的六具尸体被卷起来收走,没过多久那上面便变得空无一人。这场戏结束了,看戏的人便纷纷散开,他们回到家中、回到土地上、回到集市里,长安城的大小街道很快便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只有地上留下了一团鲜红的血,卖枣人从那上面踩过,耸起肩膀,提了提上面的扁担,高声吆喝着:
“卖枣喽!又甜又脆的大红枣!”
第25章
“景桓,身体已大好了吗?”这一日下朝之后,刘符留住王晟,拉着他的手往内朝而去。
王晟道:“多谢王上关心,臣已无碍了。”
“无碍就好。”刘符笑着叹了口气,“景桓啊,我最怕见你生病,每次你一生病,我的心就跟着提起来。”
王晟笑笑,没再说话。
他们俩走过紫宸殿,王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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