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了一下,差一点扑倒在地上。
李太医在深夜被叫醒,却没有多少意外,在他看来,按照王晟的这个折腾法,深夜被他唤去救急也是早晚的事。饶是如此,他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时,看到地上的一大滩血,也还是惊了一惊。他走上前去,看到床上的王晟,又吓了一跳,慌忙道:“丞相,使不得、可使不得!”
王晟背对着他,蜷起两腿、弓起脊背,几乎缩成一团,手上拿着那把平日从不离手的佩剑,正把那铜铸的剑柄向肚子里按。幸好他没病得糊涂到拔出剑来,拿剑尖对着自己,不然以这个力气,十个他也给捅穿了。相府的老管事正站在一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王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竟然夺不来他手里的剑。
李太医推了李九一把,李九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夺剑。他掰开王晟的手指,刚把剑夺在手里,王晟便忽地又呕出一口血,血从枕头上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红色。李九抱着剑,手背上还沾着几滴王晟呕出的血,呆若木鸡地立在一旁。
李太医一瞬间便下了决断,先止血、再止痛、最后再诊病。
他取来案上的纸笔,潦草地写了张方子,让侍童抓药去煎。“丞相、丞相?”李太医凑近王晟耳边,不停唤他,王晟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刚一张开嘴,就又有一道血线划下来。李太医见他还清醒着,悬着的心好歹放下了一些,“下官为丞相诊病,丞相能否松开手、躺平过来?”
王晟闭上眼睛,片刻后翻过身,拿后背挨上床板,缓缓将身体摊平,两肩不住地抖着,不知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待好不容易躺平后,他松开了按在肚子上的两手,刚一拿开,却立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却连一声呻吟声都没发出。
李太医解开王晟的里衣,露出胸腹来,下腹果然被剑柄压红了一片,估计明日就要变成青紫色了,他真不知丞相看着文质彬彬的,发起狠来居然这么吓人。李太医定定心神,取出长针扎进几处大穴,长长的银针深深没入皮肉之中,看得李九都忍不住稍稍错开眼睛。
他又在王晟手臂、小腿和脚上的几处穴位按了按,见王晟面上的青色稍退,问道:“丞相还想吐么?”
王晟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李太医松了口气,收了针,在王晟耳边道:“下官现在为丞相揉开痉挛,丞相且忍耐一下。”他见王晟呕血,知他此时胃脘处决碰不得,于是两手交叠压在他下腹,先顿了一顿,随后向下一压,打圈揉了起来。王晟似乎有些反应不及,喉咙里先低低“呃”了一声,随后才紧紧咬住了牙。从前刘符总是想起来就为他按揉一阵,提惯了长枪握惯了剑的手,落在他身上却轻得很,好几次都揉得他昏昏欲睡。大概是被惯得娇贵了,他都忘了揉开痉挛原来是这么疼的。王晟呼吸急一阵、缓一阵,几次从枕头上扬起头来,却到底还是一声没吭。
李太医揉过一阵,又拿手依次按上几处大穴,上下折腾了一番,汗流浃背道:“丞相,疼痛好些了么?”
王晟点点头,抬手拢起衣衫。侍童煎好了药端上来,李九忙扶着王晟靠坐在床边,他见王晟虚弱,本想拿勺子喂给他喝,王晟却自己接过碗,拿出勺子递给他,两手捧着药碗凑近嘴边,慢慢地喝干净了。他手虽然抖着,却到底没把药洒出来。
他按着胃,闭目缓了缓,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正为他把脉的李太医,低声问道:“若我在饮食、服药上全力配合,太医还能保我多久?”
李太医觉着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几乎坐不稳,他以为自己晃了晃,但回过神来时,整个人还牢牢地钉在原地。他收回手,看向王晟,王晟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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