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王晟一时说不出话来,刘符一吸气又道:“你就在万年歇着,什么时候养好了病,什么时候再回长安。不然你要是再昏过去,我就拿你的相印砸核桃吃。”
王晟愣了一愣,“一年未见,王上倒像是个山大王了。”
刘符哼了一声,“我看好言相劝是怎么都比不过以势压人的。”
王晟叹了口气,“此言既出,更像一个山大王了。”
刘符不与他逞口舌之利,又吸了吸鼻子,有些急迫地站起身来,“你好好躺着,我去换一身——”他说至一半,忽然吹出一个鼻涕泡来,一时心头大骇,如坠冰窟,向后急退两步,随后愣愣地站在原地,露出震惊无措的神情。
这一刻,他的世界一片空白。鼻涕泡吹破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过了片刻,王晟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王上快去换衣服吧,仔细……”他有心想给他递个台阶,神色如常地坚持了大半句话,还是没忍住眉眼一弯露出笑来,“仔细着凉……”
刘符见他如此神情,更觉窘迫,咬着牙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大步而去。李七和李九俩人正有说有笑地烧着水,见刘符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问好,先一人挨上了一脚,随后只听刘符怒骂道:“都不长脑子么!屋里怎么连个帕子都没有!”
李九不明所以,呆呆道:“禀王上,原先桌案上……”
李七拉拉他袖口,截住话头,“王上,水烧好了,要沐浴吗?”
刘符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等刘符换好干衣出得屋外,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他在水中泡得手指都皱了起来,总算心绪甫定。他神色自若地拉开了门,李七忙上前来,一面给他擦着头发一面道:“王上,李太医已经到了。”
“号过脉了?”刘符面色一整,“他人呢?问问他怎么回事。”
李七仍给他擦着头发,一旁的李九应道:“是。李太医在煎药呢,属下现在把他带过来。”
刘符抬手,“不必了,我去找他就是。”
李九引着他到了东厨,刘符让他守在门外,独自迈步进去,反手带上了门。李太医闻声回头,见是刘符,忙要见礼,刘符托着手臂扶起他,“不必多礼,你且说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王上,太原尹是因宿疾复发,兼又劳累过度——”
时隔一年,刘符听着“太原尹”三个字从旁人口中说出,仍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李太医觑着他脸色,犹豫着噤了声,刘符见状摆了摆手,和缓了面色,“虽是宿疾,却也犯得太频繁了。当如何医治?”
“王上,急病在治,慢病在养。似此痼疾旧症,仍是如臣之前所说:忌劳累、忌思虑、忌喜怒。此外,臣向李侍卫询问太原尹的饮食,得知太原尹似乎所食过少,致使气血有亏;又无节律,如此最害脾胃。”
刘符默然片刻,忽然问:“他若仍是如此……”
他没再说下去,两眼紧紧盯着李太医,李太医愣了愣,旋即会意,朝他伸出三根手指。刘符心头一震,又是半晌无语。
煮药的小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过了一阵,刘符又问:“若他是山野之人呢?”
李太医虽不解此问,仍答道:“王上所言‘山野之人’,若是指身居江湖、不问世事、全心调养,以臣之微能,可保耳顺。”
刘符顿了顿,咬牙道:“你是说,王景桓因我之故,足足要损寿一十七年?”
“臣实无此意!”李太医一惊,忙跪在地上。在他看来,太原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一个山野之人的,让他放下政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损寿之说,也就更无从谈起。但他是决不敢以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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