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皂隶没当场要到银钱本就心中不快,又有个莫名其妙的秀才站在边上想要断他们财路,更是恼火,见夏楮皮拽住他二人不放,当下一齐用力一甩,将夏楮皮摔跌在地上,心里想的是:“这些奸商,不给他来点厉害手段,他把银子看得比命还要紧。”甩手就走,准备回刑厅牢房收拾收拾夏贵瑜——
曾渔和四喜赶紧把夏楮皮搀起,见夏楮皮脸都跌破了,曾渔岂能不恼,喝道:“等一下。”
两个皂隶转过身,其中一人神情还有些讥讽,拉长语调问:“这位相公有什么吩咐?”
曾渔指着左颧骨破皮流血的夏楮皮道:“你二人打伤了他,拍拍手就走人
“嘿耶”那皂隶怪叫起来:“你这秀才不讲理,我二人何时打了他,是他拽住我二人不放,妨碍公于,我二人一挣,他脱手跌跤,这怪得了谁来”
夏楮皮连声道:“曾相公,曾相公,是我自己不慎跌跤,擦破皮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另一个皂隶听夏楮皮这么说,态度嚣张起来,冷眼看着曾渔道:“你这秀才想要讹人是吧,秀才惯于包揽词论、为非作歹,可现今府尊乃是青天大老爷,岂会被你这秀才愚弄,上回有个姓蒋的秀才也是如你这般作恶,被府尊大老爷革了秀才功名不说,还当场打了几十大板,哈哈。”
小厮四喜一直没吭声,听到皂隶说起“蒋秀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皂隶本来也在笑,看到四喜笑,他二人却怒了,这么个小奴才也敢这般放肆大笑,明显是嘲笑他们嘛,岂有此理,这秀才略敬三分也就罢了,这小奴才得教训丨教训丨即便是秀才的奴仆也没什么好忌惮的,真要闹起来,就说秀才纵容奴仆妨碍公于,这奸情案子涉及人命,不怕这秀才——
一个大手大脚的皂隶冲上去就要甩四喜一个大耳括子,曾渔脚更快,袍底生风,一脚踹在这皂隶的右胯上,皂隶“啊哟”一声倒了,曾渔进学成了秀才,祖传散手并未丢下,不怕秀才会八股,就怕秀才会功夫啊。
另一个皂隶见状想要冲过来抓住曾渔,踏前一步又立定脚步,怒叫道:“你这秀才打人,欺人太甚,我二人是在为官府办事,你殴打公差,今日可定要与你去府尊大老爷面前说个明白,难道戴顶方巾就可以横行霸道吗?”
曾渔道:“很好,我就随你们去见府尊。”
那挨了曾渔一脚的皂隶却躺在地上不起身,一边揉着胯骨一边叫道:“我骨头断了,走不得路了,叫一顶篮舆抬我去见府尊。”
曾渔心里有数,这大冷天棉裤多厚实,他那一脚何至于把这皂隶踹得骨折,说道:“你要真是个狠货,就自己把腿打折了才好来讹我,不然等下验伤不就露馅了。”
这时大约是辰时正牌,暖暖冬阳升上东门城楼,城隍庙广场人逐渐多起来,见这边有人打斗争吵,就都围过来看热闹,那装作伤得很重的皂隶愈发呻吟得起劲,控诉秀才当街打人、说秀才想要包庇夏贵瑜逼奸致死罪——
从来皂隶口碑就不好,虽然滚在地上呼痛叫屈,倒没博得多少同情,只有绸缎段赵家的人大喊大叫,骂qín_shòu夏家、骂黑心秀才,赵家绸缎铺是刚刚才开门营业的,这些日子赵玉吾的绸缎铺生意差了许多,赵玉吾气急败坏,这时见夏楮皮请了个秀才妄图翻案,怒不可遏,上前揪着夏楮皮要厮打——
围观的人群忽然两边分开,两个佩刀军士走了进来,后面有三个人,曾渔看时,却是来福、黄头役和徐渭,来福嗓门很大:“曾少爷,这位徐先生找到你宅子里去了,我知道你和四喜来了这边,就带他们过来了。”
徐渭大笑道:“曾朋友,这架势不小,这算是看潘安还是看卫ij。”
曾渔笑道:“让徐先生笑话了,大伙都是看我怎么被两个皂隶讹诈的。”
黄头役正向曾渔作揖,一听曾渔这么说,眼睛就瞪了起来,盯着那两个皂隶问:“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要讹诈曾相公?”
两个皂隶都傻了,站着的那个皂隶还狡辩道:“黄班头,黄班头,是这位曾秀才要讹诈我二人,还殴打小范。”
黄头役怒极,林府尊的座上宾、严府西席曾相公讹诈你们两个皂隶,还有比这话更荒唐的吗,刑厅的皂隶虽然不归他管,这时也要管一管,上前一脚踢在那个歪在地上的皂隶肩臂上,低吼道:“给我起来,再装死直接抬去埋了。
那皂隶一骨碌就爬起来了,这家伙倒是能见风使舵,立即向曾渔赔罪道:“曾相公,曾相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曾相公,曾相公尽管老大耳括子打小人出气。”说着把脸凑到曾渔跟前,围观民众爆发出一阵哄笑,这皂隶却是面不改色。
黄头役看了看曾渔脸色,冲那皂隶喝道:“曾相公贵人之体,稀罕打你,我代曾相公给你一个教训丨”一个大耳光甩过去,那皂隶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
曾渔止住道:“不要打人,有理论理,方才我的确踢了他一脚,却是因为他要打我这个书僮,乃是自卫,至于是否骨折重伤,黄头役带他二人回去验伤,请府尊判决,该要我赔多少银钱治伤我都认赔。”
那两个皂隶听曾渔这么说,脸都绿了,他们这时已经猜出这位秀才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位曾渔曾秀才吧,这几日上饶城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都在说曾秀才如何诱敌入戚将军的包围圈一举剿灭的事迹,因为有龙虎山道士参与其中,就越传越神,说什么曾渔早半年就算到自己有难,特意改变自家宅子的风水,果然逢凶化吉;又说曾渔得到了龙虎山张大真人派遣的六丁神将的护佑,其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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