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平时,只有她一个人留守在这间房间的门口,可她听说城堡周围依然有许多人随侍。只因为男人喜静,她能成为留在城堡里的人,还是因为她是个哑巴。
城堡里平时很静,静地仿佛都能听到你的心跳,幸而这里光线充足,阳光经常能够洒进房间,所以不会觉得阴冷。因为,男人喜欢阳光,即使没有太阳的日子,窗外人工庭院的顶棚也会自动合拢,柔软的光线也会透进屋来。这是间永远明媚的房间。
而这间明媚的房间里,真正生活着一个美丽的人,很美丽。
是的,乞农总想,是如何的造物之手,雕琢出如此绝瘁的美丽,却又如此残忍,让他失去了双腿————每一处宽额秀颌的棱角,每一道唇峰眉弓的曲线,勾勒出冷傲与温柔并存,艳丽与高贵相融的轮廓,都是神赐般的精雕细琢,不容一丝懈怠。而那深邃如幽潭的眼,蕴含着捉摸不定的神秘,还有一丝莫可名状的忧郁孤傲,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乞农常常会仰望着他出神,长久注视这张清绝出尘的脸,会瞬间恍惚,失神,然后深深叹息————他是精灵?
鬼魅?
亦或,恶魔?
是的,乞农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一幕的震惊,与心战!
听说,那是他的孩子,一个只有两岁大的孩子,乞农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如珍宝的小天使,呼吸都快被她夺去,那双澄澈的眼睛————乞农想,这个世上再没有比它更能夺人心魂的事物了!
小孩子很净,很静,仿佛置身尘世外的神灵,她的唇角淡淡含笑,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她被抱进父亲的怀里,两双美丽的眼睛相遇————那是一幅足以让人铭记一世的画面,男人虔诚地将额贴向了他的小女儿,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他什么人都不见,只除了他的小女儿。常常,你会看见他抱着那个小小的身体轻轻地喃喃,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仿佛那只是他和她的秘密———这时的画面绝对可以揉碎任何人的心魂。只是一种绝望,那种无声的绝望,一丝丝,一缕缕地,从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他手指散发出来,渗透在空气里,消失在时间里。
你为他心疼,可———转眼,他笑了,那种冷美的笑容,是如此刻骨铭心,他会点燃一支烟,深而轻地吸一口,随着呼吸而出的是丝丝续续的烟雾,直到烟头的星点和他眼中的魔魅一样邃亮————不可置信!!
烟头上那是如何的炙烫!他————他深深地将它按在小女孩儿的手臂上,一点,两点————那时一种如何的疼痛啊,别说是个婴孩,就是个成年人————小女孩儿却只是一阵震颤,没有哭,没有闹,只有那嫩若无骨的小手抓呀抓的————他是个恶魔吧,彻彻底底的恶魔,那可是他的骨肉!可他————专注地一点又一点将滚烫的烟头按熄在稚嫩的肌肤上,那执著的眼神,象个固执的孩子,————烟头被他丢在地上,只剩下妖娆的烟雾和靡丽而溃不成泣的烟灰在氤氲的阳光下化成无处流放的寂寞,男人重新象个脆弱的孩子抱起他的宝贝,轻轻搂在怀里,轻喃,默默的流泪————不知为什么,乞农发现自己泪也跟着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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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将炙烫的烟头点按在细嫩的手臂上。那么认真————乞农已无法让自己再去看,在一旁为他斟水,握着骨瓷水壶的手都在颤抖。不过,她听到了他的低喃,好象在说———“朱诺,这是妈妈的————我们去找妈妈——-”乞农还想再听清楚一些,却突然,“砰!”门被猛地推开,冲进来————乞农手中的茶险些被吓地打翻,她连忙稳住,人呆立住,她看见——-进来的身影并不陌生,每个月的月底他都会来到这座城堡看望他的弟弟,人们会恭敬地喊他“满少”,这又是个风神如仙的人物。乞农记忆中,他的清俊静逸比床上坐着的那位魔王要稳重淡漠地多,可现在————“文童在哪里,”那抹眼中的隐霾与沉痛———有如无望的罗刹,床上的恶魔却笑了,那低沉优雅的笑———他轻轻将怀中幼小的孩子放到自己身旁,抚摩了下孩子漂亮的眉心,唇边那温柔的笑痕———然后慢慢起身,悠然地端过乞农为他精心洗泡过许多遍的绿茶,“她在哪里——-”却是一声戏谑地轻叹,乞农看见站在门前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只是沉沉地望着他的弟弟,“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童夏,文童现在很危险,她不能——-”“哥,”床上的男人淡淡截住了他的话,手中的杯盏轻轻放在一旁,“你知道,我现在恨不得她死,”口吻轻的,象个喃喃自语的孩子,他反复抚摩着自己的食指,突然抬起它,“哥,我当然知道她在哪里,我说过,上穷碧落,下赴黄泉,我都知道她在哪里,可,”他将手指放到自己唇边,突然,狠狠地咬下去!
乞农完全惊呆了!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食指,那么狠,那么绝情,血,已经从他的唇边浸浸流下,———突然,“咯!”指骨断裂的声音——乞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生生咬断了自己的食指!那是————那是怎样的恨意,怎样的恨意啊!————可那染血的唇边,却是始终带着笑意,————快意的,虐意的——望着他的哥哥,死死地望着他的哥哥————门前的童满沉痛地闭上了眼。
早该想到吧,童夏,他会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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