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午没吃饭,李绮橙便牵着西瓜上镇上的馆子吃饭。
那里的顾客都是些赶场完的农民或者卖猪饲料、皮蛋小鸡之类的商贩。有些个悠闲的人,叫了猪头肉和几碗店里招牌的桑葚酒,摆着闲话,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甚是悠闲。
吃饭的过程中,李绮橙听到他们在说关于养猪的事情。
“那姓马的小子吃了个大瘪。”
“怎么回事?”
那穿着黑色防寒服、头顶有点秃的中年男人喝了一口酒,眼睛一眯,开始讲起来:“他不是要办养猪场嘛,结果那村办公室的王主任不让他办,说是污染土地。那王主任和这小子有过节,以前这小子撞破了他偷人的事情。姓马的小子就去环保局问,结果那环保局的人也和王主任有交情,就把这事儿卡住了。现在就搁在那里,联系好的仔猪也没买得成。你说养猪好不好养嘛,养好了,那利润就滚滚来,就是你能能干;养不好,你就是没本事。别说那些个有学问的人,来干这行,都不一定比我们能干哩。”
“这年头,关系重要,你没个钱,那比登天还难。现在的人既不是菩萨心肠也不是慈善机构,个个都巴不得往自己荷包里捞油水……”另外一个人叹道。
“……”
那两人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李绮橙侧耳听着,竟然出了神。
吃完饭,从镇上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提着祭拜的东西来到后屋的半山腰时,在半途中遇见了马方乾。他瘦了些,皮肤倒是没那么黑了,整个人看起来却不太精神。
马方乾以往热情的性格也敛下去,只是淡淡和她打了声招呼。李绮橙觉得奇怪,但没表露出来,朝他微微点头,然后朝着父母坟墓所在的方向去了。两人错肩而过。
前两天下了小雨,路有些滑。一路上,西瓜被那些个花花草草给吸引去了,去摘那浑身是刺的金樱子,结果手被扎出血,在一旁委屈得不得了。
李绮橙没空搭理这熊孩子,只是专心地跪在父母坟前,妥帖地打理好一切,又怔愣了半天。跪了大概十来分钟,起来的时候膝盖都麻了,她转身,却看见马方乾一脸严肃地站在身后。
他什么时候来的?
马方乾盯着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橙子,我有事想和你说。”
“……”
“咱们下山去说吧。”
☆、第19章男人的嫉妒
走到那条清澈的小河前,马方乾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她坐下。西瓜跑到一边去看鸭子,两个大人则坐在河边,沉默了几分钟。
微风拂过,马方乾扬起脸,说起他在新疆遇到过的事情。
“那个时候有几个□□份子来抢我的包,拿着刀把我手臂划了一条大口子。我摘棉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大爷,常常请我去吃他家自制的葡萄干。后来那天,老大爷拿铁锨把我的命从阎王爷里抢了过来……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干完这季,一定要回老家,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他抹了把脸,继续说:“橙子啊,你还记得不,我小时候说过要娶你的事?你可能都忘了,可我还是真真切切地记得。就在这条河边,我送了你一朵野花。后来你出了这个村子,我让我妈打听你好长一段时间。十六岁的时候,我出去打工,想着要赚钱回来养你,后来听说你生了娃,又吃了苦,我还从山西的煤矿那边赶回过来一次,可是你不在,我等了一天,然后连夜坐火车赶回了山西……我是个粗人,没钱,浑身就一个‘穷’字,又没什么模样,就有蛮力。那个时候,我就拼命想赚钱,赚钱买房买车,来娶你。”
李绮橙心脏一跳。
“第一次,我进了黑煤窑,在那里呆了整整半年,差点被整死在那里。后来,我又跟着别人去西藏那边挖矿……我这人脑子不行,挣钱没别人厉害,又没手艺,全国各地都跑遍了,也没赚到什么钱。这次从新疆回来,我从我妈那里打听到你是一个人,所以……”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李绮橙攒紧衣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这番话,让她措手不及。
“我妈说,那天她看见你和男人在你家老屋前拉拉扯扯,她说这孩子是你在外面乱来……”马方乾朝她那边看了一眼,放低声音,“橙子,我不相信,我不信你是那种人。你多善良啊,比我认识的女的都善良,我和她争论,她还用扫帚打我。”
“那天的男人……是西瓜的父亲吗?”
问出这句话,马方乾如释重负。他看着身边这个女人,根本无法将她与母亲口中那种浪荡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身边要是没个男人照顾,总是会流出不少难听的话。
马方乾看不得她吃苦,奈何他没本事,乡下人又没文化,这几年他在外面看惯人世冷暖,也成长不少。他想保护眼前这个女人,让她后半辈子都光明正大地活着。
河边飞来一只白鹤,那从山洞里流出来的水变得暖和起来。冬季的冷冽过后,流水愈发清澈,水面上倒映出来两人的模样,歪歪扭扭地很不协调。
李绮橙低着头,好半天才抬起来。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马方乾搓了搓手,“对不起,那种事情,我不该问的。”
接着,他像是着急表态一样:“橙子,我之前那些话都是真的,句句都没掺假。我……我是真心想要娶你。只要……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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