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却有人带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他居然还没毕业就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了。
这段没来得及发芽就被掐灭的情苗在她心里留下了隐隐的不服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都不屑地揣测着那个拥有他的女人,难道她能比她更美更年轻?不过占了个先机,有什么了不起。
然后她真的见到了她,真的证明了她不但不如自己年轻美丽,甚至连生命都即将失去。可那一刻,她忽然一点都不高兴了,因为她看见了他的痛苦,真真正正,刻骨铭心。
方妍走的时候是深夜,那时她刚收拾完东西要回家,却惊闻脑外科那边的动静,于是急急忙忙赶过去,看到的却是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那个淡定儒雅,始终如和煦春风般的男人已经整个失去理智,在场足有五六个医生护士,却怎么也无法将他从那具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躯体上拉开,他手脚痉挛,眼神执拗,几乎变了个人。
萧瑟的夜半十分,医院里人烟稀少,她躲在角落遥望着那个瘫坐在惨白日光灯下的男人,恐惧地发现,今晚死去的,并不只是一个人。
那晚的记忆却始终历久弥新,让她颤栗、恐慌、却又无法忘怀。她想她是羡慕方妍的,她从小没人管,世态炎凉见得多,深知男人在当下的反应算不得什么,当时哭得肝肠寸断的,说不定熬不到半年就另娶了,尤其是像他这样年轻、英俊、各方面条件皆属上品的标本型男人。
可两年后,当她以医药销售代表的身份重返顺和时,却意外地发现他变了,虽然还是一样地温和斯文,却变得疏离许多。从前她偶尔有不懂的问题,直接问他他也从不拿乔,总是耐心谦和;可现在,她自诩比从前那副小护士的呆样摩登许多,他却客气地近乎冷淡,听她说起曾在这里实习的渊源也只是一脸不置可否,简直让她对自己一向无坚不摧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并且,他意外的还是单身。
想到这里,黎雅蔓笑得惨淡。那时的她还不满20,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和策略,现在看来还真是幼稚得可笑。在借着发展业务的由头和他接触了几次后,他的冷淡和回避严重挫伤了她的信心,她干脆卯起来倒追他,却不知道那些都被他解读成了对谈成生意的渴望。于是就有了那件让她至今想来都悔恨不已的乌龙事件。
是的,她昏了头地直接爬上了他的床。她想,男人嘛,就是这样的,再怎么装模作样也有限度不是?那天晚上她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观赏了一下自己近乎完美的曲线,自信满满地出了门,然后,花容失色地被他扔下了床。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轻贱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自爱?!”
她还记得他脸上那彻骨的失望和痛心,她终于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当她被追求失败的屈辱狠狠挞伐,下定决心要彻底远离他时,顺和医院采购药物的负责人却忽然联系上了她,表示愿意和她长期合作,让她尽快出示代理药品的所有相关批文和认证。当她千恩万谢时,对方却表现得很莫名:“陆医生推荐的人我们当然信得过,你回头谢他就是了。”
冲进陆济宽的办公室前,她真是做好了什么都不要就挣这一口气的心理准备。可当他淡淡地说出那句“你还年轻,要好好生活。”时,积压了许久的怨气忽然在瞬间消弭于无形。
因为他说这话的口气,分明好像是自己已经死了。
她竟然爱上了一个死去的男人,并且,已经死去两年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给人陪葬,所以她平静地接受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恩惠,并通过关系的辐射逐渐努力展业,这才终于一步步拓开市场,成为了后来那个光鲜靓丽的销售精英黎雅蔓。至于他,她真的放弃了。
真的。
真的……吗?
她又想起数日前那场喧闹的聚会,他当着众人的面,十年如一日地和她撇清了关系,让她因为旁人一再起哄而萌生的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错觉,再次崩塌殆尽。所以她喝了很多,赌气一样地喝。却忘了他根本就不会为她担心,一点也不会。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醉了,醉得什么都不用管,把自己当个烂摊子畅快地扔了。她想她是真的醉得厉害,要不然她怎么会忘记那些被拒绝的屈辱,像个疯子一样不要脸地去吻他?可她又醉得不够,否则此刻,她就不用因为回想起他的拒绝而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她的声音轻颤着,照片上的那个微笑始终不变,却在此刻化为嘲笑,仿佛在云淡风轻地对她说着:看,你永远都取代不了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周围不乏有人探望新坟,哭声隐约,在一片肃穆悲怆的气氛中,没人会觉得那个对着坟墓泪流满面的美丽女子有什么奇怪,也许要把昨日的悲伤都哭尽了,才会有新的明天。
一个不再沉迷和纠缠的,新的明天。
***
当陆济宽带着陆惜妍来到方妍墓前时,一切都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可陆惜妍却眼尖地发现旁边有几瓣新鲜掉落的花瓣,不禁出声道:“有人来过了?”
陆济宽怔然片刻道:“可能是外公外婆来过了吧。”
一想到那二老,他才恍然距离上次探望已经有些时日,二老絮絮叨叨地问他那位黎小姐怎么不一块儿来,他只能借口她工作忙糊弄过去。他们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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