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哼”了一声,紫苏笑得更欢畅,转身去替景阳准备参加夜宴的衣饰。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景阳误了时辰姗姗来迟,入座时行言在对面对她微笑,景阳两个手肘撑在梨木桌上,也回报促狭一笑。景阳脸上不设防的笑容让萧行言有一刹那的呆愣,眼底浮现一抹愧色,继而转头躲开了。
席间的皇亲大臣面上虽不显,对陛下的心思却是各自都在心底揣测,先是嘉和帝亲自举杯敬了行言一杯酒,底下的大臣们个个得了眼色也纷纷举杯,行言脸上还是挂着那抹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景阳却是越来越不安。
萧行言轻拂白袍,白瓷酒杯斟满一杯,举着酒杯悠悠然走到了嘉和帝面前,一抹匕首的雪刃光芒从袖间滑过,景阳还没有反应过来,景行已经扣住了行言的手腕将他摁倒在桌前。先前还热热闹闹的你来我往,此时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静可听针落。
景阳满脸不可置信:行言不会这么傻,即便是要行刺应该会想出更为高明的手段,一定不会是这守卫森严的宴席上,更不会傻得亲自对上行伍出身的皇兄。
“愣着干什么,护驾!”,苏会贤尖锐的呼喊声打破沉寂的氛围,萧行言却惨烈得笑了,景阳顿时明白,他今晚决心前来赴死,为的不是杀掉嘉和帝,而仅是为了弥补心底对已逝之人的愧疚,给黄泉之下的父母一个交待。
萧行言的头颅被按在肮脏的尘土里,白玉束冠滚落在地,满头青丝覆了满脸,景阳想去扶他,却被身旁的两名侍卫拦住,最终只凄惨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行言!”
听到这声呼喊,萧行言疯狂大笑起来,按住他的侍卫松了力道,他勉强抬起头来看她,只一眼,就仿佛道破了生死,在同她遥遥诀别。
直到行言被压下去以后,景阳像是体力不支,终于跌跪在地。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昨日行言还同她一起游湖,跟她道了恭喜,方才行言坐在她对面还对着她微笑,怎么转瞬之间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
待一切平息下来,景行才饮下那杯还来不及喝的酒,偏头对苏会贤道:“公主呢?”
苏会贤全幅心神都在皇帝身上,哪里还分得了神去关注景阳公主。
景行面上神情变幻莫测,那处已经荒废的宫殿,从五年前开始,她应该就再也没有踏入过一步了吧!
景阳失魂落魄地走了很远,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宫殿旁停下来,浓稠的夜色把这座破旧的寝殿衬得鬼气森森,景阳熟悉地穿过及膝的野草,再往前走三十米就是母妃的寝居,穿过寝居的回廊就是一个狭小的院子,院子的西南角里有一方水井,水井之上压着一个爬满青苔的石盖,这个地方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嬷嬷,景阳来看你了”。
她跪坐在地上,轻轻拂去井盖上的灰尘。这一方爬满青苔落满灰尘的古井之下,藏有一具白骨,那是景阳幼时除了哥哥外最依赖亲近的人。
虽然尸骨早已派人收敛安葬,但是景阳觉得奶娘的魂魄一定还盘旋在这座废弃的清泉宫中没有离去。
对于倾国倾城宠冠六宫的母妃景阳其实是没有多大印象的,依稀记得母妃爱美,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是殿里的菱花镜,如果哪一天发现眼尾多了一条皱纹就急得睡不好觉。
母妃去世后,景阳夜夜无法安睡,奶娘就会把她整夜整夜的抱在怀里哄。清泉宫从前有多热闹繁华,母妃去后就有多清静荒凉,帝王之爱大多薄幸,任你身前多得宠,身后源源不断的新人被选入宫中,从此宠冠六宫的蝶妃就只是个逝去的名号了。
那些曾经费尽心思讨好景阳的宫人,很快就另择了高枝,偌大的清泉宫最后也仅仅只剩了一个看着景阳长大的奶娘。
那一日,一向默默无闻的景行,在父皇询问众皇子功课之时,突然冒出惊人一语,先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历来少言寡语的儿子,当着众皇子的面大肆夸赞,最终惹来景贤嫉恨。
景贤的母妃如今正得宠,景贤仗着母妃撑腰日渐狠毒暴戾,当天下午就领了一队宫人气势汹汹冲入了清泉宫,景行听到响动,拉着景阳躲进了后院的一方枯草丛里。
景贤没有找到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为了泄愤一把拽起跪在地上求情的奶娘推入井中,命人堵死了井口,断了奶娘最后的生路。景阳惊惧得睁大了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景行为防她叫出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
景阳想,如果知道奶娘后面会遭受这么大的劫难,那么当年她即使撒泼耍赖也要把她撵走,至少她还能好好活着。
那年景阳十岁,其实她没有告诉行言的是:她苦心习琴并不是完全因为他。蝶妃娘娘精通琴艺,每当父皇驾临清泉宫时宫中都是琴声绕梁笙歌不断。
奶娘死的那一天,景阳趴在井盖上哭够了,突然匆匆跑向母妃最喜欢的菱花镜,侧对着左脸细细得照,然后问不放心她紧跟其后的景行:“哥哥,我和母妃长得像吗?”
十岁的景阳眉眼之间越来越像逝去多年的蝶妃,从那以后她专心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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