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算是读过不少书的人,马列毛当年背了不少,年轻的时候压根不信那些魑魅魍魉的事情,可年纪大了些,长到这个岁数,却又有点“返璞归真”的意味,对这些也莫名在意起来。这下一番调查,更坐实了她心里隐隐恐惧的猜测——厉鬼来索命了!
她到底担心儿子,怕他首先被怨气缠上,受了难。
他们出了医院,承钰觉得这尽孝的方式就算莫名了点,也算是完成了。谁知道第二天,同样的清晨,家里却来了个颅上烫戒疤的老和尚,枯瘦的很,嘴角搭垂着,眉目却有一点平静淡远的意思在里面。
老和尚披着黄色的□□,转着佛珠把他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被他母亲领着,走到他面前。
傅母对儿子讲:“来,给大师看看。”
承钰:“…………………………”
承钰把他妈拉到一边,低声问:“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他母亲沉了一下,跟他讲:“年纪大了,要有个依托。”
承钰气笑了,说:“这一看就是来骗钱的。”
他母亲心里想: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没办法,被强迫着给那老和尚眼里的“佛光”仔仔细细瞧了一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终于摆脱了,他一转身,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说什么也暂时不肯出来了。
傅母亲手给老和尚泡了杯上好的碧螺春,热气腾出来,她捧着杯子,略有些焦虑不安地问:“大师……这?”
老和尚合了手指,说了两个字:“无妨。”
傅母的心到底安不下来,只恨不得披着人皮的厉鬼给就地□□了穿越红楼之贾赦原配。可时间到底还是流着,正月的第七天,承钰就要回纽约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想到十月怀胎,巴掌大的小人,软软地落下来,挥舞着嫩生生的小手小腿,小猫一样地吮,一天天抽条,一天天长着,慢慢成了少年,成了俊俏的大小伙,好学听话,比别人家的小孩不知强了十万八千里,眉间眼尾也像自己,画里画出的人似的,哪里都好,谁都配不上!
可她一转头,眼泪都要落下来:怎么就报到他身上去了呢?关他什么事呢?你要找来找我呀!
她送承钰去了机场,几番欲言又止,一句“听妈妈的话,赶快分手!”还是没说出来。
她这些日子算是看清楚了,儿子确确实实被那厉鬼给缠上了,颤得紧紧的,下了降头一般,她就算死命去扯,估计也扯不下来。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她清楚,一个字,倔,两个字,太倔,撞毁了南山也不定能见他眼睛眨下,跟别说回头了。
傅母想起儿子七岁那年,被他父亲罚。她丈夫脾气不好,一点就燃,丈高的火焰漫天地烧,那次她出门在外,一回来,见到儿子在花园里站着,着单衣,周围在落雪,地上厚沓沓一层,他冻得跟个冰人似的,眉毛睫毛都染上了冰粒子。她跑过去搂住她,顿时冰得一个哆嗦,她捧着儿子小小的脸,问:“你做什么呢,快跟妈妈回去。”
冰雪淋了一身的小人也不看她,静静地盯着前方的一株红梅,一动不动,硬生生在原地生了根。
有保姆撑着伞跑出来含着眼泪跟她讲:“夫人,先生罚他!”
她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了,知道丈夫和儿子,一个火气大,一个死心眼,两个一碰,惊天动地噼里啪啦,可儿子是儿子,小孩子总是要吃父亲的亏的。
她想:你哭一哭啊,你就算有理,求个饶,服个软,也好过冰天雪地在这里受苦。
她抓着儿子冰冻冻的小手,跟他讲:“你爸出去了,你先进屋子里暖和下,等他回来了再出来站着好不好?”
儿子终于抬眼看他,冻僵的一张小脸,好看的眉眼。
他缓缓冲她摇了摇头。
她拿手打他,哭着喊:“你怎么这么倔呢!”
傅母心思回到当下,车子已经停在了机场停车处,她看着儿子走进候机大厅,落了座,买了报纸摊开,低头在看。
她心里明白,如果她现在硬生生用母亲的权威要他们分开,肯定物极必反。她觉得还要从长计议。
三月初的时候承钰收到母亲寄来的一尊佛像,有半人高的大小,被搬运人员扛着送进了门。
陈简抿着咖啡看着,目瞪口呆,问他:“你这是要开佛堂呢,以后我叫你傅观音还是傅佛祖啊?”
承钰黑了脸,也觉得丢人。可他妈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这佛老爷好好给供着。他就把它丢到工作间里面去了,慢慢蒙了一层灰。
可陈简有时候也进工作室,看这面目庄重的佛老爷怎么看都不顺眼——她知道这千里迢迢坐飞机出了国的金身是冲她来的。
她玩玩头发,然后把这佛老爷送进鱼缸里面去了。水位线都被升高了一大截,几尾傻鱼往上撞,绕老绕去地打着圈,尾巴扫上去。
佛老爷和傻鱼,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配。
渐渐地,那佛身上面生了一层薄薄的藓。
她看着幽幽的水影,心里想:还有什么,通通扔过来吧,我等着你呢。
然而再下次来的,却是傅母本人了。
那天一整天,他们在家休憩,她看着承钰半天欲言又止的样子,有心逗他,接了他“我有话跟你讲”的眼神,却偏偏不顺势去问。到了晚间,他终于开了口。承钰走到她旁边坐下,沙发动了一下,问她今天工作的开不开心,晚上吃了什么。
陈简心里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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