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耳边只有雨水砸在车顶的砰砰声。
好在救人大哥虽然住在郊区,对市里的路还算熟,我们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医院。
车停稳后,他把房东抱下车,放进医院的轮椅,转身挂了急诊,帮我们进进出出办理了住院手续,购买了住院用品后,就打招呼说准备走了。
房东自然是感激涕零,反复强调等她出院一定登门致谢,大哥笑了笑,“你一个姑娘自己也不容易,安心治腿吧,不用再谢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能连夜冒雨开车几十公里救急,真是个好人!
这位大哥在山水佳苑附近的村里临街开了一家数码产品店,房东去他隔壁的照片冲印店冲洗照片时,从四层高的台阶上摔了下去。他听见有人呼救便出门查看,见房东一人半躺在大雨里喊救命,于是就把她送到了工业区医院。他穿着有些土气,说话有浓厚的口音,还有点儿对眼,完全属于我平时不会接触,甚至绕着走的那类中年大叔。但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叔的善举让我的戒备心理放松了好多,不再戴着有色眼镜看山水佳苑周围那些脏乱的村子了。
送走了大叔,房东做了例行检查,确定是右脚一块骨头开裂,右腿胫骨骨折,伤势还是很严重的。
手术被安排在两天后进行,计划治疗方案是先用钢钉固定受伤的骨头,等其长好后再将钢钉取出。因为涉及两次手术,所以费用高,加上住院费总共要花1.5万元左右——再次重申,在十多年前,1.5万元怎么看都不是个小数目!
听到手术费用后,房东两眼游离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把我叫到身边,“小雨,这是我房间的钥匙,你帮我回家去取下钱。存折放在衣柜第二个抽屉的一个铁盒里,中国银行的,都是外币,估计能兑换七八千人民币吧。你明天回去办。”她很郑重的递给我一串钥匙和二百块钱,“那存折是我的全部身家,千万别弄错了。你明天打车回去,速去速回。”
“那差的钱呢?”听到她说全部身家只有七八千块钱,我不禁问,如果真只有这些,手术费还差一半呢。
“差的钱我只能向朋友们借了。”房东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两眼含着泪,“你还得给我带手机充电器和日常洗漱用品,我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
夜已深,在护士的严厉要求下,我们必须尽快熄灯休息,好在病房里还有两张空床,护士通融我今晚能临时睡一下,并指示房东在临睡前需要排尿.
腿伤伤员不能下床,撒尿只能躺在病床上撒在尿盆里,当着外人的面躺着尿尿对房东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帮她扶着尿盆把尿并倒尿盆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困难的事,从小到大我还没为任何人倒过尿盆呢!
在从厕所返回病房的路上我心里突然腾起一股火,越琢磨越来气:我只是她的租客,住进来才一个多月,每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凭什么要做这些!她连下楼倒垃圾都锁她的房间门,防我像防贼,出事了才让我进她房间,这么不信任我,我凭什么给她跑前跑后!她在医院少则呆一周多则半个月,难道要我一直陪着?我还要去实验室干活,看书考研的呀!
怨气十足的我顾不得别的,立马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过去。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老爸安慰说“女儿,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我相信她也是事发突然实在没辄了,才麻烦你的,你能帮就该帮。至于耽误学习时间的问题,过两天她应该雇护工,不该耽误你太久,如果因为钱的原因没雇人的打算,你再告诉我,我和她说,不会让你一直陪在医院。你一来北京就住她家也是你俩的缘分,这两天你还是得好好帮忙才对。”
听了老爸的劝解,我虽然还是心里不舒服,但平静了好多,便收起电话回到病房。
房东已经换上了蓝白条病号服,满脸愁容的斜倚在床上,见我进来便苦笑了一下,“我在考虑该向谁借钱,真难开口。”
我还有情绪,便应付了一声,就背对着房东合衣而卧,心想:你是孤儿,没有亲人陪送就医就算了,要是连朋友都找不到,就真说不过去了!。。。外表看着挺光鲜,怎么家底这么薄,连手术费都凑不齐?。。。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每天晚上都干嘛去了,工作不赚钱吗?。。。过两天得雇护工啊,我不想一直陪在医院!
我俩一左一右,一躺一卧,各怀心事,这一夜就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慌乱焦灼的过去了。
☆、归来
第二天一早,我一睁眼就连忙起床,打算出发。房东也醒了,面色蜡黄,看样子她一晚上没怎么睡,也是,不仅伤腿在做痛,心里还有愁事,怎么睡的着。
一出医院大门就拦到一辆出租,司机虽不知道山水佳苑的具体位置,但对去工业区的路还是了解的。夏季雨后的清晨很凉爽,清新的空气让原本心情晦暗的我好好换了一口气,沿路欣赏窗外的街景。
这是今年来北京后我第一次进市区,望着窗外陌生的一切,我兴奋而忐忑——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生活的地方,我什么时候才能在这鳞次栉比的楼宇中获得真正属于自己的那间?什么时候才能在茫茫碌碌的人流中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在这里扎下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始向往的生活?。。。
那时候北京的汽车保有量比现在少很多,而且早上出市区方向的车更少,所以现实并没给我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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