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哥哥愚笨,这撒绊人的手段,本是小民斗殴时使的下作手段,战场上怎可用之。”王良不但不加赞叹,反倒数落吴狄道:“况且战场之上,军士手中皆持利刃,抛上去利刃一绞便碎,有何作用。”
吴狄哭笑不得,当下向王良作了个揖道:“良弟真大才也!”
城外五里处,远远便看见有大群民众聚集一处,路旁更是有伞盖门罗、一应仪仗什物。不待思量便可得知,这是咸阳城中接到消息的吴氏宗亲在城外迎接吴狄。咸阳吴氏一脉虽非秦国正统的老世族,也无人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但移居秦境已过六代,虽然族人所从事的大多为贱业商贾,但久居之下与它族联姻,目下也是十分人丁兴旺。光是咸阳城中的吴氏一族,至今也是近千丁口了。吴狄自从被老君上收为义子,荣为秦国三公子后,这吴氏一族便和吴狄绑在了一根索上:若他日吴狄获罪要被灭九族,那么咸阳城中的吴姓子孙,便一个也跑不了,通通全得陪葬。
栎阳距离咸阳数百里路,快马尚需一日,车行所费更是五日时光,因此吴狄要回乡奔丧的消息早早便由军驿传给了咸阳城令,咸阳令自然要转达给吴氏宿老,因此今日这才有了城外的迎接。
行至地头,自然先有咸阳令来接待,昔日吴狄当街杀人,将吴狄收监入牢的正是咸阳令。眼下只见吴狄是咸鱼翻身化龙,草j抖翎变凤,咸阳令的那张老脸可是笑得相当灿烂。烂却是烂了,但这老头做人却是懂事,直直送上锦缎二十匹,金一百作为仪程。其后,又有咸阳城中的各大商家送上见礼,皆是羊皮纸封的礼单,想必也是不薄。
最后,才是与吴保家有故的小商小贾纷纷送上数金,十数金不等的见面小礼。
见完众人,这才有吴氏的宿老领了一众家中有头有脸之辈前来拜见,当下总领族务的吴氏宿老,正是论辈分为吴狄的堂祖叔公的吴革。吴革今年已经七十有三,却是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笑mī_mī、颤巍巍地率领一族老小当场就对吴狄行了叩拜大礼。
这一下骇得吴狄急忙要扶,却是被吴革给拦下了:“三公子刻下为大秦骠骑将军、右司马,国礼岂可废焉?”
待众人行了国礼之后,这才在吴革率领下,一路返回城中的吴氏宗祠。
近城路遥,吴狄自然是要请吴革同乘一车共行。上得车来之后,吴革却是笑mī_mī悄声至吴狄耳畔道:“可是在寻你大母二母?狄呀,此事祖叔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吴革不提,吴狄可能还忘了这起子事,而且刚才吴狄也确实没记起来,光是忙着翻阅脑中资料寒暄应承去了。不过话说回来,现下的吴狄毕竟是两世为人,又是美袍裘革,华车锦从,身后还跟着数百赳赳铁甲军士护卫在侧,整个人在气度、气质上早就和以前那个每日屠猪杀狗的屠夫形象大有不同。
这个王霸之气,自然是有了那么少少……
不过半刻,众人便来到了吴氏在咸阳城中的宗祠,先在前院将一应客人安排酒食之后,这才将吴狄带到后院父亲吴保的灵前祭拜。行至灵前,吴狄自然又是唱作俱佳的演绎了一回孝子哭灵,博了个满堂喝彩!
接着自有吴革上前劝慰,然后众人又转至宗祠内堂,挥退一干辈分低微的小辈和闲杂人等,这便是要开宗会,给吴狄一个说法了。
吴革先请吴狄上座,自己在堂中屹立,徐徐道来:“狄啊!你母狄奴之事,宗内宿老却有不察,祖叔公在此代族内各宿老告罪则个。”言毕,竟是要向吴狄叩拜赔礼。这下吴狄当然是不能受之,自然是连拉带拽的敷衍了事。而后,待吴革于族长之位坐下来,这才向左右喝道:“将恶妇带上堂来!”
不一会,吴狄的大母二母便被人带到堂上来,两人齐齐跪下低声抽噎,却是不敢嚎哭。吴革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道:“这双恶妇见迫你娘自裁人殉之事不果,且你娘又被军士带去栎阳,便图畏罪自裁,幸被族人发现。今日狄儿既然归来,便由狄儿发落吧!”
按理,吴保死后,吴狄便是家中的家主,可有权决断家中的一切事务。即便眼下,这大母二母意图迫吴狄生母自裁人殉,为恶在先,吴狄是有权利要两人自裁谢罪的。不过来时王良怕吴狄不知如何处理此时,早已经是谆谆教诲了数十次。当下吴狄急忙起身拱手为礼,向吴革道:“狄父新丧,心中悲切难当。此事,当有族中宿老及族长决断,狄无异议……”
“好!”吴革一杖击地道:“此事,便由祖叔公担待下来。”
接着吴革起身来到大母二母身前,喝道:“恶妇,你二人可有话说!”
这吴狄的大母二母年纪也是不大,大母稍老一些,今年怕是四旬上下,于吴狄之后诞有一女。而二母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甚是清丽可人,乃是数年前才刚刚娶进家门,也是诞了一女。两人现下哭得是双眼如桃,面白如雪,听闻吴革喝声,当下由大母开口道:“罪妇无话可说,自请人殉。”
而二母也是一同表态,末了却是膝行了几步,向吴狄哭道:“狄儿,罪妇自知当死,但请看在你阿大面上,莫罪及莲儿……”
莲儿又叫吴莲,正是吴狄的小妹,而大妹吴桂早两年前就已经嫁给了咸阳城外的一家粮铺老板为妻子,出嫁时不过年方十四。
吴革一杵拐杖,望向堂内的吴氏宿老问道:“各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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