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白虎放下老康的电话,立刻兴冲冲地往行长室跑,连门也没敲就闯进了去,顾不得龚梅从桌上的卷宗中猛然抬头,一脸的不高兴,就兴高采烈地嚷道:“我们大获全胜,阮大头栽定啦!”
龚梅把脸一沉,一脸的凛然,厉声呵斥道:“喊什么?门也不敲!你要记住,我是行长,还是个女人!”
谭白虎这才晓得自己又不懂规矩了,低了头,喃喃地汇报道:“老康打电话过来了!”
龚梅一翻白眼,冷冷地说:“那是因为我把他的电话挂了!”
“他可给咱们带来了特大喜讯!”
“他?给我们送来好消息?”
谭白虎赶紧直扑主题:“冯瘸子嗝儿p了!我们的药成绝品了!”
龚梅一怔,转瞬之间,小巧的脸蛋儿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真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上次老康写的那份东西,就是这同一个人透露的消息!”
龚梅终于坐不住了,在办公室的空地上一连转了三个圈,一拍自己秀气的脑门儿,吩咐道:“赶快联系阮大头,我要亲自和他谈存款!”
“好!”谭白虎立刻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去打电话,冷不丁儿地又停下来,嘀嘀咕咕地说:“老康还留下一句话!”
“他的话,我不想听!”
“可他说这是提供消息的条件!”
龚梅冷笑了:“不会又要和那叫江莉莉的女人来卖保险吧!”
“不是!他说,让我们不要成为错币!”
“错币?拉存款跟错币有什么关系?”
“他说,错币这东西,对个人有好处,对国家有坏处!总之,他是怕我们耽误了诸葛秀的病!”
“放p!”龚梅不假思索地狠狠骂道,“他这叫好了疮疤忘了痛!自己刚刚混好了一点儿,就忘了他是怎么从我们支行连蒙带唬卖保险的啦!如果我们拉存款是错币行为,那他卖保险是什么?中国就需要那么多保险公司吗?不连蒙带唬的,能有人买保险吗?”
“老康还说,错币可以收藏,银行之间为拉存款进行的无序竞争,国家早晚是要禁止的!”
龚梅冷笑两声:“这话没错!可他要是说话管用,就好了!他们卖保险的,四处煽唬着什么新三大件,还不跟我们一个德行,也比错币好不到哪儿去!”
谭白虎见美女行长脸色又难看起来,赶紧准备下楼,去打电话。可他刚走到门口,又被龚梅一把拉住了。
“不不不!”龚梅思索着,“先别约阮大头见面了,先把冯瘸子的生平事迹、从医地址,全都告诉他!给他留出探路子的时间!”
商场上的历炼,仿佛让谭白虎的智商提高了。听龚梅这么一说,他细细的小眼睛立刻睁圆了,咧开大嘴巴笑道:“对呀!这样既显得我们真心实意,又让姓阮的晓得了我们手里药的价值!”
阮大头出生在“破四旧”加“打砸抢”的时代,自幼养成了从来不信邪的脾气。他接到谭白虎幸灾乐祸的电话之后,却没有半点沮丧。对于他来说,从压根儿就不知道治痒奇药产在何方,到知道了云雾山下云雾镇里的冯瘸子,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一放下的电话,他二话没说,立刻拉上文才子,直接去了飞机场。但是,就像在中医研究所一无所获一样,阮大头在云雾镇只踅摸到了冯瘸子在青山脚下、绿水之滨的坟冢。经过一连几天的瞎折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冯瘸子的驼背老婆。
驼背女人惨兮兮地叹道:“早就有人抓过治痒药哩!那阵儿,孩儿他爹还活着哩!”
“药方呢!?我要药方!”阮大头恨不能钻进驼背女人的肚子,把老娘的药方子掏出来!
“没哩!孩儿他爹从来不外传哩!”
文才子急中生智地c嘴:“孩儿他爹反正也没了,药方子再传出来,他也不会有意见啦!”
“全烧哩!”驼背女人抹一把溢出老眼的泪水,“孩儿他爹立了遗嘱哩,说,仙来仙去,来的既无影,去的也要无形哩!”
阮大头也算在商场上英雄了一世,面对一个驼背女人,现在却没了半点辙!他苦苦哀求道:“您自个儿回忆回忆!那药方子都写了些什么?”
驼背女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孩儿他爹呀!你走了,我只有从地里刨食儿吃啦!”
阮大头无奈地摇了摇大脑袋,无可奈何地起身,正准备走人,他的手机却不顾时间场合地叫了起来。
电话是北京市朝阳区地下钱庄的经理打来的。
“阮董,最近我的右眼皮老跳,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呀!”
阮大头冷冷地哼了哼鼻子:“说说,除了眼皮跳,还有什么迹象?”
“来过几个新客户,来买咱们的股票,一通问这问那的!”
“人家把钱放你这儿,能不问这问那吗!甭净做贼心虚!”阮大头有些不耐烦。
“可这几个人在钱庄外面,已经转悠好几天了!我怎么琢磨,怎么觉乎着他们是便衣警察!”
阮大头避开文才子,压低声音命令道:“成了!这几个人的生意别做了,其他人的生意你们也先歇了!一定要精明着点!!”
阮大头挂上电话,看着哭哭啼啼的驼背女人,突然把已经迈出门的脚重新收了回来。他摸出自己的钱包,捏出一沓子百元人民币,“啪”地一声,扔在驼背女人的桌子上,一声不吭地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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