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繇州军如何骁勇善战,茈尧焱乃为一国之君,可以随心所欲调动天下兵马,我们夫妇许只是以卵击石,可已无谓。且听青龙守侮辱苍秋,我立时沉下脸,冷睇愤恨不甘的男子:“本宫的夫君精忠报国,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到底是遭人诬陷,还是有心为之,只有皇兄心里最清楚。还请贝大人回去转告皇兄,让他莫要因为一己之私,错杀忠良,自毁江山!”
语毕,原已义愤填膺的沈将军高声附和,繇州军将士齐齐响应。然则排山倒海的气势惟是震动彼方士兵,未令青龙守望而却步。对我冷凝而视,一意孤行:“本守皇命在身,未有拿下钦命要犯,不敢回京复命,望云夫人体恤。”
我冷嗤,也未指望已成茈尧焱爪牙的他就此退兵,赌上我最后的筹码,清冷笑说:“皇上素来爱护本宫,本宫如有个三长两短,他当初夺嫡便是白忙活一场。如果他对本宫没了兴趣,尽管攻城。城破的那天,便是本宫魂断之日。”
言尽于此。望着青龙守惊怒的神情渐然晦败,我淡然偏首,对沈将军道可鸣金收兵,待殷城守军悉数回撤,将缰绳
递给自始至终不离我左右的朱雀守,一片萧索寂然中,不急不徐,退入殷城。
“云夫人……”
适才我自称德藼亲王茈承乾,沈将军自然迟疑惘惑。我不置可否,只是一笑:“不管我是谁,都是云霄的妻子,定会和他一起守住繇州。”
沈将军闻言释笑,可想到云霄而今的处境,即又忿忿不平:“末将跟随云少爷多年,知他最恨九皋人,说他通敌卖国,实在笑话!”
我苦笑。不论茈尧焱是借刀杀人,还是莫须有的罪名,皆是由我而起:“各中内情,我不便道之。只是皇上与我们夫妇之间素有嫌隙,现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回皇上看是铁了心要置夫君于死地。我不想连累各位繇州军兄弟白白牺牲,是去是留,各位自行斟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封建帝王便是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茈尧焱的疯狂,我们奈之无何,至多玉石俱焚。只是繇州军民无辜,怎生须先开诚布公,令他们好生思量,可要因是州尹夫妇与皇帝之间的恩怨,无端牵连其中。亦许是苍秋平日治军有方,深受爱戴,不知哪个士兵一句粗口,即又怒斥狗皇帝欺人太甚,群情激愤,沈将军更是带头道:“云夫人放心!咱们不会让云少爷被那个狗皇帝白白冤死!繇州军的弟兄誓与云少爷共进退!”
士兵高举兵器,亢声应和,地动山摇,我亦心神剧震,既感动,又惭愧,下马半跪下身,向同仇敌忾的兵士们行礼。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
摆手请止亟亟来扶的沈将军,我避重就轻:“各位弟兄不惜忤逆皇上,力保妾身的夫君。理所当然,该受妾身一拜。”
力劝不得,沈将军只得一叹,待我起身,调了一队人马,令之万无一失,将我送回澜翎。临去前,因是怪异向来身先士卒的苍秋缘何不在前方坐镇,我不经意问了一句,适才知晓两日前还在此地,可少隽见他杀红了眼,几近癫狂,将他强行送回侯府。
“适巧世子夫人没足月便发作,世子爷定是应付不来。云少爷回去,正好替世子爷分忧。”
不知苍秋与云霄实则同一人,沈将军摇首感慨。我却为之一惊,亟亟追问早产的客柔现下如何,沈将军颌首宽慰:“听说是位小姐,母女均安。”
我方松了口气,欣然一笑:“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定会请世子爷遣人送坛好酒给沈将军同喜。”
云霄虽掌侯府大权,可身份不过兰沧侯义子,外人看来,这名正言顺的苍家小姐往后许会威胁云霄的地位。故而朗笑称谢后,沈将军半是调侃,半是真切:“最好下回改喝云夫人的喜酒。”
我不置可否,淡笑了笑,和即家兄妹二人马不停蹄,赶回澜翎。茈尧焱既是撕破了脸,我也无须多有顾忌,疾行两天一夜,终是驻马侯府门前,跃下马背,径自走向高门。
“二少夫人!”
已有一年未曾踏入这座旧时王苑,侯府守卫仍是一眼认出失踪多时的二少夫人,很是惊喜,一人忙是回身进里通报。我轻笑,回眸看向即家兄妹,便见萤姬摇首:“我和哥哥去霜华巷的宅子。殿下如有要事,定要遣人知会我们。”
话虽如此,却是哭丧着脸。近旁的朱雀守淡漠依旧,只眸里的深沉令我不敢再有留恋,朝他们挥手道别,即便背过身去,疾步进里。待是侯府老管事闻讯赶来,适才自察落了泪。
“风迷了眼,没事。”
近月朝夕相对,许是不舍。亦许是回到久违的侯府,紧绷的心弦蓦然松释。我摇首自嘲,原是习惯性地往映雪轩走,可行至中途,停下脚步,对惘然回首的老管事淡笑:“还是先去看看咱们苍家的大小姐。”
贰拾玖章 · 曜影 '五'
对外称是常年卧病,自须静养,世子所居的袅晴轩平日向来严禁不知情的仆从进出,也便毫未侯府添丁的喜庆,极是冷清,此间只有淳儿一人在里,背倚廊柱,无精打采地望着庭院里的花草出神。叹了一叹,我悄步走过去,冷不防轻戳了下她的额心:“你这丫头怎在这里偷懒?”
闻声一怔,望清站在面前的人确是流落在外的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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