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中学的时候班里很多白人,大约都不大看得起我们这些有色人种,所以有事没事经常出些绊子使坏。”顾卿恒搂着岑蓝,把头埋在她的腰间,声音听着有些闷,“有一次班里的实验器材被偷了,一群人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最后我就成了替罪羊。那会儿年少气盛,直接挥着拳头就招呼过去了,现在想来虽然觉得幼稚,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得那么干。”
他的手滑到她的胸口,细细揉捏着那一方水波温柔,“你以后会都信我吗?”顾卿恒的语气诱惑又渴求,岑蓝心中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纤长的手环过他的脖颈,一字一句的说道:“嗯,我信你。”
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的身上。
前半生里,他从未这样肯定的将自己的心交托给任何一个人;后半生,他却这般笃定,愿意去赌一赌,试一试。这个女人,没有艳丽的容貌,显赫的家世,不会奉承讨好,不会察言观色,可她温暖的陪伴和不离不弃的坚定,以及闲暇时温上一壶桂花酿,闲手二三小菜,竟然自己弥生出欲罢不能的感觉。
恍惚间,他会心软,会犹豫,会觉得,或许同她一起看人世间淡妆浓抹的美景,低头细语那转瞬间的温情,就是自己最为渴求的事情。
短短的这一个月,从帝都的四合院到小区里的二人世界,接着又是小镇的水色风光,岑蓝几乎要迷失在这巨大的幸福里。等到几日后顾卿恒定了回程的时间,她依旧是恋恋不舍,拿着相机磨着男人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相片。
车子绕着蜿蜒的公路开了大半个下午,到了s市的国际机场时已经是傍晚。顾卿恒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挽着她的肩膀。
一进到大厅,岑蓝就觉得周边的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里喧闹嘈杂的人群在这会儿显得有些刻板,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朝着他们蹭过来,位置上看着报纸的中年男人,似乎总是用他那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她心头隐隐约约的察觉出异样,那些个毛骨悚然的设想一个接一个的蹦到脑海中。
“少卿……”岑蓝低低的喊了一声,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知不觉间又紧了几分。
顾卿恒眉毛紧蹙着,深邃的五官在此时显得分外硬朗,他侧身俯在岑蓝的耳边,声音飘渺不清:“相信……”
话音未落,周边的人群像是一下子炸开了锅,原本那些看似路人的甲乙丙丁都朝着他们涌了过来,岑蓝睁着惊恐的双眼,还未做得出反应,就看见一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到了他们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顾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顾卿恒不卑不亢,笑容依旧波澜不惊:“不知道顾某哪里犯了事,要惹您这位当局一把手亲自到机场接人?”
还未杵着的男人发话,他又转过身叮嘱岑蓝:“待会儿会有司机过来接你,你先回h市。”说话间,顾卿恒的手划过岑蓝右手的掌心,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他就被那群作风凌厉的人前后拥着走出了一段距离。
身边仍有两个女人一直守着她,岑蓝心里惊疑不定,手掌紧紧的捏成了拳头,直到司机派车到了机场,她甩开了哨岗,坐上了车子,才颤抖着摊开了右手。
是一方羊脂印章,车子里的灯光昏暗,但也勉强可以看出这羊脂玉玲珑剔透,雕工非凡卓绝。她心里猜到了几分,翻过印章放到嘴边呵了口气,重重的往手背上一按。
下了狠心一般,直愣愣的盯着那一记朱砂。
果真,只一个“顾”字跃然而出。
家主
岑蓝紧紧的握着那一方印章,目光游离,车里冷气开得足,她的身子微微的发抖,几缕长发落在颈间,双颊失了血色,看着惨白一片。
“夫人,h市董事会议马上就要在恒明大楼召开,您是要先去酒店换装,还是直接出席董事会?”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毕恭毕敬的问道。岑蓝一脸的讶异,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司机稍一沉思,介绍道:“两天前公司上市股票跌到停板,钱氏集团借机抽出了恒明百分之十五的流动资金,又因为此前开放市政三区的土地造成周转困难,现在恒明可谓是内忧外患。”岑蓝静静的听他介绍完,心中的惊疑不定慢慢被一股决绝笃定的勇气所取代,她的手还有些颤抖,可是脸上肃穆的表情却让人不敢小觑。
“直接去公司。”她右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类人,平时看着孱弱柔软,从不做色厉内荏的严肃模样,说话永远是轻声细气,眼神也是温和淡然。可也就是这一类人,身体里蕴藏着磅礴强大的力量,一旦寻觅到了要珍惜要保护的东西,那么这一股力量就会被彻彻底底的催发出来。
一个人,身无旁物的时候最无关紧要,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可是一旦获得了拥有了,那么心中的保护欲便会支撑着她一路坚强。
岑蓝深深的吸了口气,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化妆盒,对着一张素净的脸细细的描绘起来。她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怎么样,更不是知道一己之力是否能够力挽狂澜。但是她真真切切的相信那个男人,那个身形挺拔,眉目隽永的男人!正是这个男人给了她令人望尘莫及的尊荣和爱护,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遭逢变故就蜷缩着身子,渴求旁人施与同情的弱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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