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我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贝莉老气横秋地说。
“你很老了吗?阿姨?”白可打趣道。
“我已经二十九岁了。”贝莉连说带比划,曾经让她火大的年纪此时却成了炫耀的资本。
“哦?”白可起疑。看贝莉平时花枝招展的穿着,她以为她只是长相成熟,年龄应该大不到哪里去。
“我给你看我的证件。”
贝莉跑进房间拿出随身带的皮包,掏出几乎占了皮包大半空间的钱夹。
“看。”她从钱夹里抽出驾照递给白可。
对照驾照上的出生日期,白可掐了掐手指,好一会儿说:“真的,你真的二十九岁了。比一路还大三岁。”
“哈哈。”贝莉得意地扇动着敞开的钱夹。
“咦,那张照片上的是你儿子吗?”
白可指着钱夹里一张半身照。没想到这一句话引得贝莉勃然变色。
“什么我儿子,我有那么老吗?我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儿子!”
“诶,你别生气,我胡乱说的。”白可解释道。
贝莉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直勾勾地盯着钱包上照片,嘴里念念有词:“儿子、儿子……”
白可脸上讪讪,偷偷凑过去仔细看了眼照片上的人。
那是个白皮肤的男孩子,年龄不会超过十六岁,如果这次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年纪的欧洲男孩一般都长得极为清秀,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显而易见,这个男孩子完全可以归为漂亮那一类。特别是他的眼睛。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和很多欧洲人一样,他的眉骨突出眼睛深邃,深褐色的瞳仁像沉在浅浅的溪流中晒着阳光的石头。但就是有某个地方很独特。
“他有一颗痣!”白可惊讶地按住贝莉晃个不停的肩膀。
“你也注意到了,很迷人吧!”贝莉情绪转得非常快,比她还兴奋地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颗痣。”
钱包几乎要被她贴到白可脸上,白可睁大眼睛看着男孩眼角处的黑痣。如果这是一副人物肖像,那这颗痣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这是一颗眼泪痣呢。”白可说。
“什么眼泪痣。”贝莉从未听过这样说法。
“长在下眼睑上的痣的就叫眼泪痣。中国有个古老的传说,上辈子的恋人如果有一方提前死去,另一方的眼泪落在她的眼角下,就会留下一个印记,好让她在这一世能够和缘分未尽的恋人重逢。”
“怎么每个地方的人都有一些古怪的传说,”贝莉半信半疑。
“还有啊,长了这颗痣的人会不停地哭,就算和恋人重逢了也注定要一辈子为了他伤心落泪。”白可同情地说。
“胡说八道,他从来不哭。”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个温和、沉静,待人彬彬有礼的好孩子。”
“噢……”
白可暗想,一向口无遮拦的贝莉会用这么文雅的词来形容一个人,想必他一定是好到一定程度了,或者他对她有特殊的意义。
“难道他是你小时候的初恋?”她问。
“嗳,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贝莉假笑。她腹诽道:“只除了碰到男人的时候,蠢得像头驴。”
“他不是我的初恋,不过我和他有过一腿。”
“有过一腿?”
“嗯……这个吧,我要不要告诉你呢,要不要呢,要不要呢?”贝莉自言自语,对于那件事她憋在心里五年了,这回被白可勾起来,心里堵得慌。
“有过一腿的意思是指有我和一路那样的关系吗?你们也像我们这么相爱?”
“比你们相爱多了!”贝莉被她这种不服气的性格害了小半辈子,却还没觉悟。她开始飞速回想她和照片中的男孩从相识到分离的所有过程,添油加醋地美化了一番后,告诉白可:“他叫米奇。那是五年前,当时我在一所高中当篮球教练,而他是篮球队最差的学生。”
“学生!”
“对,高中二年级。”
“……”
第一句话就给了白可一个爆炸性的信息,她不得不提高警惕,以免受到更大的惊吓。
“我可是个非常优秀的篮球教练,以铁腕的教学方式闻名。那些叛逆期的高中男生在我手底下大气都不敢出。就是那时候我遇见了那小子。你知道学校里有一小拨人常常因为具备各种强项而备受瞩目,他的强项是学习。而且他长得讨喜,性格又好,所有人都喜欢他。除了我。
“或许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我很不待见那些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家伙,毫无阅历还总对人生有一大堆看法,多长了一颗痣就认为自己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事实上我确实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所以当我看到他在集训的中途懒洋洋坐在板凳上喝一个长着两根鹭鸶腿的拉拉队员送上的果汁时,我把球扔到了他头上。哈哈哈哈,他当时的表情就像在美女面前被脱掉了裤子。哈,活该,谁让他长了一张虚伪的脸,成天对着别人笑,看了就烦。没想到他从此就缠上我了。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比他大这么多岁的人。八岁,整整八岁!我……”
“我丈夫比我大七岁。”白可伸着七根手指说。
“那不一样。通常都应该是男人比女人大,而……”
“等等,这么说,那时他才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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