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
“角门怎么开着?阿凡、阿凡!兔崽子跑哪儿去了……”
杨达走来见到门开着,唤了几声无人作答,自顾自骂骂咧咧一阵,上前把门砰的一关,还顺道插上了门闩。
檀邈梵紧紧搂住千千藏在墙根阴暗处,他把她抵在墙上用身躯挡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被人发现。千千跟他挨得如此近,又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味道,醇净宁神。她抬起眸子,他好看的下巴就在眼前,下颔底部泛起淡淡胡茬青色。
原来她的小和尚并不是那么小,其实也是个成年男子了呢。
他比她记忆里的还要高,肩膀也很宽厚,她蜷在他怀里,就像一只猫儿。她低眉偷笑,故意往他怀里挤了挤,双手攥住他胸口的衣裳,把脑袋靠上去。
“施主……姑娘,他、他走了……”
邈梵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就僵住了,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他不敢贸然碰她,僵持了半天直到院内没了声音,才结结巴巴吱声。
千千在他胸膛处蹭了蹭:“别动!”她缓缓把手放下来,却是绕到他腰后搂住,然后才仰头撒娇:“是你先抱我的,让我抱一抱又怎么了。”
邈梵红透了耳根子,窘迫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是有意咯。”千千最喜欢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儿,变本加厉逗弄他,“你还没亲我呢!快点!”
她朝他撅起嘴,送上娇艳的红唇。他愈发羞赧,绷着一张红脸,似是恼怒似是羞怯:“你你……良家女子怎可如此轻浮孟浪!”
他竟然骂她!千千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本就是玩笑戏弄,他自己小气玩儿不起,居然还数落她的不是?
她生气了把手一扔,斜眉冷哼:“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良家女子了!”
她在赌气,他却信以为真。邈梵惊愕地打量她一番,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你……难道你是……”
初见时别人都称呼她小姐,邈梵起先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又觉得不像,她的性子太活泼,也不在意男女大防。若说是小户女子,那她身边总有丫鬟仆从,花银子也如流水哗哗,重塑佛祖金身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如今作了妇人打扮,还是新寡……他虽身在寺庙,却也听过别人说什么扬州瘦马,老鸨挑选打小就眉眼出众的女孩儿,教习琴棋书画,娇养长大了卖与男人作玩物,有些女子甚至还会几翻易主,从一个豪客手里再到另一个。她从前在嘉宁县,眼下又辗转到了徐州,虽守着孝可不像有人管的样子,莫非真是那种女子?
千千一瞅他惊讶万分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但她偏不揭穿,而是顺着他的猜测胡诌:“是呀,我就是……你懂的。”她又婷婷袅袅把身子歪过去,自然而然挽住他胳膊,莞尔一笑,“你看不起我了?”
邈梵这次倒没有着急扔开她,而是一脸惋惜地说:“方才是我无礼了,我向你道歉。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若是厌倦了红尘俗世,不如皈依我佛……”
千千没想到他竟然劝她出家,他自己都不是和尚了,还要为佛祖拉门生么?真是呆子!她气不打一处来,磨牙恨道:“谁看破红尘了,我就乐意当俗人怎么的!”
邈梵也不强求,而是了然地点点头,一副“我明白你锦衣玉食惯了吃不了苦”的样子,把千千气得够呛。
千千拍了拍胸口,觉得不能再在这事儿上耗下去,她转眼一见紧闭的角门,又笑了:“小和尚,你好像回不去了哦?”
邈梵“嗯”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我等明早开门了再进去。”
他淡然处之,她却恼他太好性子,这么老实活该被人欺负,可真要有人欺负了他她又替他不平。她努了努嘴,道:“你还真打算就在这儿坐一夜啊?喏,跟我回家罢,收拾间屋子给你住。”
邈梵下意识就要拒绝,只见她跳过来就挽住他胳膊,扬眉娇笑:“算我还你人情,上回你不是收留我进寺庙么,我这是知恩图报。再说天那么黑我家又那么远,一个人回去害怕,你就当送送我罢。”
邈梵最后还是护送千千回了家,是城里的一处小宅院,距离王员外家不远,他白日才走过这条路,没想到晚上又走了一回。千千不改活泼本性,一路上拉着他问东问西,他耐着性子逐一回答,不知不觉就到了。
千千去敲门,回头招呼他:“过来呀,你今晚可以住阿飘的房间,反正他不在。”
阿飘那赌鬼,肯定要赌到双眼通红输掉裤衩才回来。
谁知邈梵摇摇头,抬手想做佛礼,一时意识到不对,又改成了拱手鞠躬:“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诶!”
千千在背后喊他,他却跟没听见似的,步履匆匆就没入了夜色当中。
“姑娘,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小荷打着哈欠开门,揉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千千撅着嘴不太高兴,绞着手绢儿恨恨进了宅门,心里头把邈梵从头到脚都狠狠骂了一遍。
小荷关好门,掩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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