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12、一捻红
12、一捻红
檀邈梵回了衙门,正好遇上班头杨达午睡起来,知道他往王员外家跑了一趟,于是抄着手过去问道:“那个什么……阿凡,茶水钱收了几个?”杨达认字不多,所以认不得檀邈梵的名字,只觉得笔画多又难辨,索性认了个最简单的偏部,叫他阿凡,这般叫着叫着便在衙门里喊开了,大伙儿都喊邈梵作阿凡。
白役是衙门里最底层的存在,正规的衙役赏饭给他们吃,他们自然就要孝敬这些衙役,出去跑腿儿办事收了当事人的规费,自然是要给班头分成的。杨达心想这王员外虽然抠门儿吧,好歹几文钱打发叫花子总是要给的嘛。所以他对邈梵说了这些话,要钱的手也摊过去了。
邈梵愣了愣,“没钱”两个字都要说出口了,冷不丁见面前伸来一只掌,手指还勾了勾,意思是拿出来。他琢磨着自己化缘的时候,管他穷富好坏,施主们都要给点东西才像样子,别人都来要施舍了,你什么也不拿那不是打脸么?可是王员外那里又着实没捞到好处……想着想着,邈梵灵机一动。
他在腰间掏了掏,杨达见他动作心想果然有搞头!正沾沾自喜的时候,手心被放进一枚细长干瘪的果仁儿。杨达起先看红彤彤的还以为是什么玛瑙宝石,拿近眼前一捏,竟是一粒干枣子!上面儿还有个牙印!一看就是被人咬过的!
“也没别的东西,就给了两颗枣子,我喂……吃了一颗,另一颗就给您罢。”
邈梵说话仿佛还带着些委屈,蹙着好看的眉毛扭扭捏捏,杨达正要发飙,听他这样说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简直膈应死了。
“你——”杨达纠结到最后,觉得用两颗枣打发人确是王员外能做的事儿,这老杀才是越来越悭吝了!但眼前的檀邈梵更令他恼火,别人带的就是机灵徒弟,会看眼色会来事儿,他带的却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
杨达气恼地把枣子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儿蹍了蹍,没好气对邈梵喝道:“去!把衣裳都给我洗了!”
天气渐渐热了,脏衣服搁一搁会生出股子汗酸馊臭味儿,不讲究的衙役们更是如此。檀邈梵蹲在衙门后院最偏僻的角落,守着一口老井搓衣裳,从中午开始洗到天黑,足足洗了三个多时辰,才终于把杨达交代的洗完了。他牵了麻绳,把衣裳晾好,又把脏水倒了,这才去后厨端饭吃。
可是到了后厨一看,锅里桶里都是空的,没人给他留饭菜,脏碗脏盘子却堆了一大摞,摆明了就是等着他来洗。邈梵低头闷声,挽起袖子又做起洗碗的活计来,刷洗干净了锅碗瓢盆,他打算自个儿弄些吃食,谁知打开米缸空空如也,面缸里也只剩薄薄一层白灰,还不够搓个团子。
邈梵微微叹气,估摸着今天铁定是要饿肚子了。他的脑子其实也不笨,就是人偶尔会发愣,碰到这种事不会去想为什么,更不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整治他,始终抱着安之若素的态度,有的吃就吃,没的吃就等明日。
他打算回房睡了,可是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喧闹吆喝声,还闻着刺鼻的酒味,原来是那群衙役在吃酒赌钱。他想安静入睡是无法了,参与赌钱也不能,于是又折身到了后院儿,坐在地上打坐修禅。
刚洗的衣裳还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往地上滴着水。
“阿飘、阿飘!”
后院一墙之隔,是条没人路过的窄胡同巷子,此刻千千正站在墙根儿,仰头小声喊着墙头的影子,压低了嗓音显得小心翼翼。
在墙头行走自如的正是阿飘,也不知他怎么动的,眨眼就从墙头跃到了房顶上,踩上瓦片连一丝儿声响都没发出,好比一根羽毛落地。听到千千唤他,他又身轻如燕地回来了,轻松一跳稳稳落地。
千千赶紧抓住他胳膊,急迫问道:“他在里头吗?”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劲儿!”阿飘不满地扔开她的手,龇牙揉揉手臂,翻白眼儿不满,“又哄又骗地叫我出来,原来就是为了他啊,哼。”
千千笑脸去帮他按摩胳膊,还好脾气地道歉:“飘哥对不起嘛,人家也是心急了一时没拿捏到力度,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告诉妹妹我那小和尚在不在里面?好不好啦……”
阿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拍掉她的手:“咦咦咦!你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听了慎得慌,就觉得你下一步合该算计我了!”
这么多年他算摸清楚了,她一笑就有人要倒霉,笑得越甜,坏主意就越多,好多fēng_liú鬼就是被她的外表骗了,才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给姑奶奶绕弯子!你到底说不说!”千千恼了一巴掌拍上去,打得阿飘头晕眼花,“我家小和尚呢?!”
阿飘捂住头:“嘶嘶——在里面打坐呢,一副菩萨样儿!”他偷偷瞪千千,心想别人小和尚什么时候就变成你家的了?
千千眉开眼笑,追着阿飘问小和尚在干嘛,阿飘就把先前观察到的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什么洗碗洗衣裳做苦力,厨房还不留饭,回屋子又被撵出来……千千听着听着脸色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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