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迟正在心里迅速回顾黑白堂的组织架构,猜测这少年该是属于哪一支的,不期然听吉那瓦道:“今天的舞没意思。还得等今天晚上的才带劲。”
、th(三)
到了晚上,当尹迟坐在热火朝天的房间里,看着台上的擂台时,才意识到吉那瓦早上所说的带劲的东西,便是泰拳了。
激越的乐声中,两名拳手分别朝着自己出生的方向合十跪拜。随后再朝台下的拳师合十致敬,跳一番“拜师舞”。一番扰攘,起身后,再与对手相对一揖,裁判就此宣告比赛开始。
“泰拳这东西,外行看着只是刺激,内行的人才能看出门道。拳手的体格、力量、速度和拳法的取向,都只是入门级的观察要素。这样一种立体的、全方位的格斗,要动用拳、肘、膝、脚等各个部位,简直是擂台上的至高艺术。”吉那瓦咬着雪茄,边惬意地看着台上的激斗,边向尹迟循循教导。从怎样看泰拳,到在泰国怎样当杀手,本国杀手界的各类传闻与真相。他的谈兴十分足。尹迟都微笑应和。
“两年前金堂被西京门所灭一事,固然惨烈。嘿,一夜之间,四大门派被灭了三个,还是两个毛头小子做的!”吉那瓦拔出雪茄,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但毕竟来说,你们那里是太平多了。在泰国,这样的事情可多得是!在泰国当杀手啊,可不像在你们那儿那么好混!谁都不是只靠一支枪挨过来的,谁不曾在这擂台上生存下来?”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尹迟只点头不语,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落在台上,看着两条凶悍勇猛的男人,动用关节中最坚硬部位,招招致人于死地。拳手的目光凌厉凶狠,已经超乎人类,近乎猎食中的饿兽了。
泰拳对尹迟来说,可一点不陌生。
在柬埔寨地下杀手组织的时候,有哪种格斗方式没见过,有哪种格斗方式没用过?大家都想活命,只要能够活下来就好。于是泰拳这种制敌最快最狠最实用的格斗式,亦是最多人采用的。
那时候不过是贱命一条,现在还站着,下一刻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被人塞到袋子里,捆得死死的,丢到山野去。
前天晚上还挤在同一间房里,听着他鼾声的同伴,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浸泡着血的袋子里了。
他怕死。不愿意被杀。才苦练枪法。
实对实打,即使不死,也会落得满身伤病,谁也不是赢家,不过是走得早晚的问题。只有枪法够狠够准够快的人,才能够脱离这个修罗场。
此刻他看着擂台上的人,仿佛见到地狱般的昔日。
目光一动,擂台下方,端端正正坐着的,是白天见到的那少年。虽以宽大的泰丝裹着身体,遮盖住了瘦削的体型,但那豹子般锐利的眼神,仍
足以让被他看着的人怯懦。他无声端坐,两手摆放在分开双腿的膝盖上,气势逼人。
今天吉那瓦向尹迟介绍了一遍他黑白堂的要臣,唯独没有这少年。然而看这气势,看他款款落座吉那瓦一侧,这少年的来头并不小。他心下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打听少年的身份。
空气中都是血的味道。
这时一下子人声鼎沸,馆中掌声像鼓声般震天。擂台上,裁判高高举起一个拳手的手。身旁一个人蹲着,在倒地拳手身上摸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断气了,便上来几个人,三三五五地把尸体架下去。
获胜的拳手睥睨一切。
台下那少年缓缓站起,摘□上的泰纱,露出那身军绿色衣服。他迈开步子,跟前的助手马上身子一矮,匍匐在地,让他踏上台去。台上早有人手中端着盘子,高举过头。少年从盘中拿出一面奖牌,要挂到那拳手脖子上。
那拳手促狭地一笑,突然一把抱住少年,强吻了他的脸颊。少年大怒,猛地伸腿扫向对方,对方一愣,因身躯庞大而躲避不及,但被踢中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脸上露出“放马过来”的表情,少年已从腰间拔出匕首,急向对方扑去。
“颂眉!”吉那瓦腾地站起,朝台上大喝一声。
台上众人迅速上前拉开二人。少年凶狠地盯着那拳手,刀子已被手下人争相夺过。拳手挑衅地看着少年,摸着下巴,洋洋得意地笑着。
少年气鼓鼓地坐回台下,身后的助手战战兢兢地为他奉上一杯水,他扬手打向助手,对方站立不稳,杯子打翻,水流了一地。另一个助手及时地捧着毛巾奉上,他接过毛巾,面无表情,只反复擦拭脸颊。
他的眼底,像随时会跳出虎狼般凶狠。
、th(四)
尹迟趁机问身边的人:“那个少年是谁?”
“少年?”身边人一愣,半晌才意识到尹迟说的是谁,笑道:“她是吉那瓦先生的养女。”
“养女?”尹迟眉毛一挑,“但我听说女性是禁止踏上泰拳擂台的。”
碍着吉那瓦在场,那人不敢说太多,吉那瓦却在一旁接口:“是我管教无方。颂眉自小便爱穿男装,凶狠好斗,谁都拿她没办法。在这里,她也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她自己也不愿把自己视作女人。”
嘴上看似在责备颂眉的吉那瓦,脸上却挂着满意之色。那是一个驯兽师,在驯服一匹无人能征服的烈马后,所露出的表情。
尹迟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养女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在吉那瓦这种人眼中,这个少女就只是他众多猎物中,最美丽的一头罢了。
隔着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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