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怔了怔,心头划过莫名的慰喜,却在瞥见那油头粉面,腆着大肚的中年男人时,又敛尽了情绪,只余恶心的违和感。她隐忍着躲在暗处,直到临近姚燕瑾平日归家的时间,她才霍然起身,跑出了舞厅。
姚燕瑾挽着男人的胳膊步出,舒缓的音乐渐渐消弭,路边暗色的灯光取代了红橙蓝绿,四下一时静谧。
姚岸举着烤串挥了挥手,“姐!”
姚燕瑾循声望去,愣愣道:“姚姚?”她松开男人的胳膊,上前两步忐忑问,“你怎么在这里?”
姚岸咬了一口烤翅,又将羊肉串递给姚燕瑾,“我嘴馋了,就出来买这个,你跳完舞了?”
姚燕瑾接过,干干地点头。中年男人已近前,痴痴得盯着姚岸,问姚燕瑾:“这就是你妹妹姚姚吧?”
姚燕瑾应了一声,那男人又情不自禁低喃:“长得可真漂亮!”
烤翅嚼了一半,乍见男人这副德性,姚岸险些呕出。她蹙了眉,冷下脸说:“姐,我们回去吧,晚了妈妈要担心的。”
姚燕瑾忙不迭点头,与男人匆匆告别,拉了姚岸便走。
行至半途,姚岸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阻了姚燕瑾的步子说:“姐,走慢点儿!”
姚燕瑾听话止步,刹在原地,又垂头不安得捻着裙子。
姚岸思忖道:“怎么了?”
姚燕瑾唯唯诺诺:“姚姚,你别告诉妈妈。”
姚岸蹙眉说:“为什么不能告诉妈妈,那个叔叔是你认识的新朋友?”
姚燕瑾“嗯”了一声,又纠正:“不是叔叔。”
姚岸笑了笑,“四十多岁的人,怎么不是叔叔?”
姚燕瑾再次纠正:“他今年三十八岁。”
姚岸已笑不出来,她沉沉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
姚燕瑾又垂了头,支支吾吾的说:“是喜欢吧。”
姚岸一阵晕眩,不可思议:“姐,你喜欢那样子的?”
姚燕瑾抬头瞥她一眼,许是不喜她的语气,不耐的应了一声,丢下一句“反正你别告诉妈妈”,她迈步便走。
姚岸紧跟上去再问,姚燕瑾却是如何都不回答了。
到达弄堂口,姚岸仍坚持不懈,“姐,我不会告诉妈妈的,这样,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让我了解一下?”
姚燕瑾心头不快:“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们整天都说我笨,现在我认识一个人你还都要管,我就是不让你管!”
正说着,前方传来喊声:“燕燕?”
姚岸一听是姚父的声音,忙扯了扯姚燕瑾的胳膊让她噤声,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姚父奇怪道:“怎么你也出去了,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大声。”
姚岸笑道:“我刚才嘴馋去买烤串了。”她睨见一旁的货车,问道,“爸,你怎么把车停这里了?”
“停车位全没了,今天那么早收工,居然还占不到位子,你说每个月你姑姑还要交一百块停车费,平白浪费钱。”姚父絮絮叨叨的往弄堂里走,又与姚岸聊起了这两日的生意。
蒋拿的货运公司半途截去了许多货,如今弄得李山镇人心惶惶,只是他既没打家劫舍,也没作奸犯科,一群人纹着青龙白虎往李山中路一站,谁也不敢挺身站出朝他们叫嚣。
姚父庆幸:“还好我们一开始就给了货,否则这会儿还真不好说。”
姚岸心不在焉的附和,思绪仍停留在姚燕瑾的事情上。
第二天她去工厂替姚燕瑾领工资,人事大姐问道:“对了,你姐姐现在有没有找对象?”
姚岸笑道:“还没呢,姐,你不会想做好事牵红线吧?”
人事大姐笑着挥了挥手,招了她近前私语:“最近工厂里新进来一个小伙子,也是轻度弱智,讲话还有些大舌头,但是模样真的不错,和你姐站一起也不会配不上。你知道你姐姐长得漂亮,又不爱做工厂里的活儿,成天在家里摆摊也认识不到男人,是吧?”
姚岸有些犹豫,人事大姐又笑说:“我也不跟你一个小孩子说,你回头让你妈有空过来,我跟你妈聊!”
姚岸这才笑道:“没问题,我回去马上告诉我妈。”
回家后她与姚母细细道出,姚母欣喜:“这是好事啊,我过两天就去厂里看看,要是真不错,再问你姐的意思。”又问姚岸拿了多少工资,姚岸拿出存折:“还是三百多,不过社保好像涨了一些,我已经给姐存进去两百了,剩下的一百待会儿给她。”
姚燕瑾不认识钱,但却是个守财奴,总爱抱着钱罐子,平日专买些小饰品,价钱倒也不贵,姚母便控制着她的工资,尽量帮她多攒些存款。
晚饭时姚燕瑾接过钱,塞进口袋后又不满说:“工资太少了,我听人说,我能给他们厂里省很多税呢,不该只拿这么点儿!”
姚岸略略不悦,扒着饭没有吭声。
转眼到了周一,姚岸在公鸡啼鸣时便睁了眼,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又去厨房煮了早饭闷在锅中,这才拎起包出了门。
步行去开发区起码要一小时,姚岸权当锻炼身体,慢悠悠的晃到了饮料厂,时间刚刚好。
人事部里已经有人在工作,见到姚岸后她翻了翻文件,点头说:“对对,研发室在五楼,你自己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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