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武昌城门西门悄然打开,一队队兵丁手里紧握着长枪走进城。
武昌城外有南北二营,但这些兵丁平日里白日都不许进武昌城,更莫说在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一队巡逻的兵丁提着灯笼从远而近走来,听见西门外的嘈杂声,大声喝道:“什么人在这里作乱。”
正在进城整整齐齐的兵士们只听上官的命令行事,没人搭理他们。
巡逻的兵丁看不见城门口有多少人,胆大包天,加快脚步冲上来,边跑边骂道:“亥时怎么还敢开城门,是不想活了吗?”
他们往前走了三四百步,等看清楚城门附近的情形不由被吓的魂飞魄散,朝城中大喊:“有贼作乱了,有贼子作乱。”一行三四十人立刻掉头,往来时的道路不要命的逃跑,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黑暗中听见一阵弓弦声响,不知道多少弓箭射出去,奔跑的人中瞬间便有一半被射中趴在街道中。
埋伏的弓箭手再次拉弓散射,第二阵箭雨后,逃跑的巡逻兵只剩下四个人还能奔走。他们天天在武昌城中巡逻走动,熟悉附近街道地形。这四个人脱离了弓箭手的攻击范围,脚底抹油三下两下便消失在黑暗的城中。
西门城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见到此等去情形,十分不满意,冷哼一声,喝道:“不要再管他们,直接攻向皇城。”
入城兵丁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沿着黑暗的街道往皇城方向行进,整个城市很快从黑暗中惊醒过来。亥时时分,城中百姓有许多人还没有睡着,兵丁沉重的脚步声传入他们耳朵里,让他们躺在家中床上胆战心惊。这座城市经历过多次战乱,他们都明白深夜有大军进城意味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兵丁们走到离皇城还有六七里远,一路没有受到阻挡。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突然听见皇城方向锣鼓喧天,顷刻间城头亮起无数灯火。
光亮中,皇城城门打开,信使抽打战马从城中奔跑而出,往东门、北门和南方方向逃走。
“有人作乱了!有叛党要造反!”黑暗笼罩的城中不知哪里传出来的疯狂的呼喊声。
倪元俊全身铠甲正跟着大军行进,见到此情形勃然大怒。他没想到城中竟然有人这么快就做出反应,抽刀指向灯火明亮的皇城,悍然下令道:“不要管他们,直接攻下皇城。”
就算被人发现又如何,武昌城内外八成守军都是他招募来的,军中将领也都是他提拔起来的,他不是造反,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大队兵马奉命很快走到皇城下,见城头的守军果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正张弓引箭对准城下。
武昌城的皇城去年才修葺,只有两丈高的城墙,零散搭配点缀修建了几座箭楼,并不算坚固。
倪元俊催马上前,挥刀指向皇城方向,无视城头守军,下令:“攻城。”
前列兵丁们举着云梯上前,城头飞下一阵箭雨,当即有几十人倒在血泊中。
倪元俊指挥打仗历来也残暴著称,兵士攻城秩序井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突然,城头传来一阵响亮的鼓声,几十个盔甲明亮的侍卫护着一个人出现在城头。徐寿辉站在那里,身穿龙袍,头戴金冠,威严的令人不敢仰视,对着城下大喝道:“倪元俊,你怎敢叛乱?”
攻城的兵丁看见皇帝在城头出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敢再往城墙上搭云梯。
徐寿辉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中气十足朝城下喊道:“城下的士卒听着,天完自立国以来,我待你们就像是父亲对待儿子一样。我知道你们是受了倪元俊的蛊惑才作乱的,你们现在都回到兵营里,朕不会追究你们的罪。”
他历来宽厚待人,这么一喊让城下许多兵丁心中都踌躇起来。
皇帝的名号不像是倪元俊想象的那么无用。
他见此情景,心中怒气更甚,狂暴的挥舞手臂大喊下令:“攻城,攻城。”
督战队听他的命令一个个都抽出刀来,只听见一阵齐刷刷瘆人的声音。刻在兵丁们骨子里的恐惧又回来了,众人再不理会徐寿辉在喊什么,呐喊着冲向皇城的城墙。
城头的徐寿辉没有被吓走,侍卫们在几千人面前给他的龙袍外套上盔甲。他不知从哪里取得一柄大刀站在城头,如唱戏中关公一般,大喊道:“做乱者死,朕就守在这里,很快就有救援的大军入城。”
倪元俊狼子野心早就暴露了,皇城中都是他去亲自挑选的亲信,即使有几个倪元俊安插的细作,在这等情形下以不敢暴露。
城头兵丁齐声高呼:“愿与陛下共存亡。”
徐寿辉平日对部下宽厚仁慈的作用开始显现出来,皇城守卫士气高涨,没有一个人因害怕而逃走。
倪元俊在城下看着城头的情形,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徐寿辉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没有的人,不会打仗,也不会玩弄心计操纵朝政,只知道愚蠢的对身边人和善,这种人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他拼命?
云梯搭上墙头,很快就被挠钩推下来,城头的弓箭手似乎有用不完的羽箭。偶尔有几个勇士登上城头,立刻被城头蜂拥而上的甲士剁成肉泥扔下来。
攻城进展了一个时辰,竟然没有丝毫收获。
皇城守卫的抵挡非常顽强,守军准备充分,来火油上来了。而在倪元俊的记忆中,皇城根本就没有这些物件,他本就狡猾如狼,看出来情况有些不对,朝身边百夫长下令:“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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