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杀敌三千,俘获敌军主帅以下将士五千有余,自己损失却不到四百。对洺州营而言,可谓成立以来未曾有过的大胜了。待战果清点完毕,整个军营立刻欢声雷动。
按照大唐的军功折算规矩,临战当先破阵者记首功,册勋两转,赏钱十吊。阵前斩首者,册勋一转,赏钱五吊。斩首不足以级者,可记录在册,下次战斗累加。或者折算赏钱抵消。俘获敌军的功劳计算方式与斩首等同。而洺州营只出动了五千兵马,平均算下去,相当于每个人都发了一笔小财,也难怪弟兄们不得意。
王飞在战斗中被安排在第二攻击梯队,基本上没捞到什么像样的对手。但是他为人聪明,见领军破阵的好处落不到自己头上了,立刻转而求其次。带领本部兵马迂回到敌军侧后,堵下了上千俘虏。一番折算下来,他该得的功劳不比张瑾等人少多少。因此自觉腰杆子硬,说出话来都透着几分豪气。瞧瞧,瞧瞧,这才叫打仗。老窦那家伙,以为光凭一张嘴巴忽悠,就能把天下忽悠到手。这回咱们就给他个教训,嘿嘿。让他后悔去吧。后悔也来不及了,没地方找药吃
是那,是那。跟着程将军打仗就是过瘾一名刚从山西招入洺州营没多久的小卒带着沉重的乡音附和。
想当年,咱们就不该投靠窦建德。那厮,根本就不是个成大事的人有人想起过去了事情来,忍不住低声感慨。要是当年教头带着咱们.
别净扯没用的。王飞立刻警惕地出言打断。教头现在是大唐的洺州总管,早晚有那么一天,咱们还能把洺州夺回来
那是当然众人群起附和。打了胜仗,大伙心里都很高兴。对未来的期待难免就多了些。照这样打下去,收复洺州估计用不了太久了吧平定整个河北可能也就是一两年间的事儿。教头不断立功,大伙给着水涨船高。呵呵,当了这么多年土匪,最后居然也能搏得一场小小的富贵。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一群兴高采烈的人当中,张瑾、屠英、刘十七几个身影就显得格外孤单。仗打赢了,他们是第一波攻入敌阵者,当居首位。再加上俘获敌方主帅这一条,估计在不久之后,三人之中至少有一人会跨入将军行列
但是,他们几个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的疲惫。
这一年多来,大伙拼命提高自己的武艺,没日没夜演练战场上的相互配合,为的就是给王伏宝报仇。如今,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他们反倒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窦建德支持者,宣泄仇恨的感觉固然酣畅,可酣畅之后呢人心里立刻变得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剩下。
救,救救我张瑾的耳朵里,一直萦绕着那名少年士卒临终前的声音。窦建德逼死了王伏宝,所以窦建德该死。而为了给王伏宝报仇,大伙又了更多无辜的人。那么,大伙的行为跟窦建德行为有什么区别呢那些无辜者的家人想要报仇的话,又该去找谁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张瑾心头,沉甸甸地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却发现自己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唯一能有共同语言的,就是同样的复仇者。可其他几人也跟自己一样,目光中充满了疲惫与迷茫。
这一刻,胜利的喜悦不属于他们。立功受赏,封妻荫子的渴望,仿佛也与他们无干。他们活着,只剩下了报仇这唯一目的。可人的生活里边,却不能仅仅只有仇恨
韩世旺为人胆小,没什么大志向。但是这回紧跟在王飞身后,也捞了个盆满钵圆。看着站在中军帐外脸上没有多少喜色的张瑾等人,偷偷拉了下王飞的胳膊,小声嘀咕道:张头怎么好像不太高兴连麴稜都给他抓了,他怎么还不满足
甭理他。那人,心里边除了仇恨之外装不下别的王飞冲着中军方向瞟了一眼,冷冷地道。
嗨何必呢咱们现在活得不是比当年在老窦帐下还滋润韩世旺耸了耸肩,很是知足地说道。包括咱们程教头,现在调兵遣将都比当年放得开手脚
那当然这一点,王飞心里深有同感,当年咱们一旦打了败仗,几万人的活路就全断了。所以教头表面上看着不着急,心里边肯定有所顾忌。而现在,咱们背靠着大唐,偶尔打输一仗又能怎么着补足了兵马器械,重头捞回来就是
是啊,是啊韩世旺连连点头。大唐国就是有钱。你看咱们的铠甲器械,全是崭新的。要是还在窦建德手下混,恐怕甭指望窦建德给咱们发装备,咱们不供着他就烧高香了
嗯。所以呢,教头这一步是选对了。当年张老当家就说过,投奔人,得投靠个屋檐高的。人家才不会处处防着你王飞笑了笑,将嗓音压低了些总结。
不光是他和韩世旺两个感觉到了洺州营上下的变化。其他弟兄,或多或少也发觉了一些。大伙交头接耳,纷纷得出了前途越来越光明的结论。不觉忘记了临行时对妻儿老小的牵挂,转而积极地替大军的下一步谋划起来。
有个别人极其为乐观,干脆建议程名振趁热打铁,一举夺下窦建德的老巢永年,带领大伙建立不世之功。但是也有人比较谨慎,建议程名振见好就收,以免窦建德急了回师反咬。
大伙的所有建议,程名振都乐呵呵的记了下来。洺州营是一个整体,也是他今后在大唐立足的根本。所以一切能让底下人觉得有归属感的手段,他都不吝尝试。然而具体到下一步的打算上,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不准备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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