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秦航恭敬的站到了旁侧。
宁馥上车前回望了一眼大殿的方向,目光渐渐变得沉黯。
而赤嵘一行穹夷人从次日开始,便开始收整行装,准备五日之后起程返回穹夷,隔壁渐渐传来一些动静,赤嵘的跟随偶尔会宁馥府里来说几句辞行的话语,皆都不见赤嵘的身影。
而从赤嵘的跟随口中的只言片语里,宁馥得知那晚的送行宴上,为了表示大周对穹夷的敬重和友善,也为了两地文化的传播与交流,皇帝送了一批婢女,与赤嵘一同回穹夷。
而还有一条消息随之而来的便是——韩尘和林清之也是这次送行的主要队伍。
这件事是从林清之口中得知的,对于宁馥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很惊讶。
“隔壁那家伙居然没有告诉你?”
宁馥摇了摇头。
林清之愕然半晌,又道:“韩尘送行,反正由头是赤嵘一直都住在他府里,两人熟悉些,路上也不寂寞,让我去,我就有些惊讶了,里里外外,我也就和赤嵘在你这里有点交集,外人还真不见得知道多少,更别说皇宫里的人了。只是这次找到我家里去,说的是为了两地的通货问题,这虽然说得过去,但总归牵强些,我家是经商没错,但两地通货之事,现在可是你和赤嵘直接打交道……”
话说到这里他又阴恻恻一笑:“不过你不去更好,少见他一眼也不是坏事。”
宁馥懒得理他,只是琢磨着一件这两天让她有些困扰之事。
从那晚开始,祝万柔与她是彻底的对立了,纵然这是她最不想发生的局面也实实在在不可避免又出乎意料猝不及防的发生了,然则从那晚被秦航护送回府之后,她这个府,就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府内仍旧没什么改变,她也至今没有亲眼看见过,但是周围严密的监视,比以前更盛更浓了。
她感觉得到这些人应当是韩尘的安排,她只是觉得很无语。
他若真不想让她出什么意外,那又何必把她架到风口浪尖。
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是他,让她成为祝万柔的眼中钉,现在又是他,为了防止祝万柔对她下手,而加强人手保护她?
这是什么道理,这又是什么逻辑?
林清之要回去准备过两天送行之事,在她这里的时间就少了些,傍晚时宁馥跟宇文陌弦在后园吃饭,周凡走过来道:“有点消息了,送行的队伍本来是没有你的,但是好像赤嵘今天跟人又进了一次宫,据说,好像是关于送行人员的安排问题,具体消息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是看那些穹夷人的脸色,好像是挺高兴,估计是谈成了,如果今天赤嵘真的是向皇帝相请让你也一起送行的话,那明天圣旨就应该会下来。”
宁馥十分意外,皱眉放下碗筷:“早前赤嵘不是跟我撕破脸了吗?我还以为是他不想让我去送行……”
霜容看了一眼周凡,没说话。
周凡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抿了抿唇才又道:“如果这件事成了,其实也好……”
这府外的严密情况,他也感觉得出来,如果韩尘和林清之都离京了,这边再是严密也总归不如韩尘就住在隔壁安稳些,与其让宁馥睡不了个安稳觉日夜防范着祝万柔,其实还不如随同大军一起去送赤嵘回穹夷,起码韩尘和林清之都在。
宁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点破,对于这里的防范,她不想摆到明面上说得太多。
等周凡走了,晚上沐浴完霜容帮她熏发的时候,她才将心里推测的事说了出来,道:“皇帝就算应允,只怕也未必那么顺利。大长公主是不能轻视的存在,若赤嵘一两句话就能办成,那先前她就不会特地把我给挑出来留在京中了。”
霜容手下一顿,担忧道:“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宁馥垂着目,起身拢住长发,淡淡的向床边走去,霜容侍候她躺下,这才无声退了出去,一出门,就是无声无言的凝眉长叹,望着天上的月色,不由的开始祈祷韩尘在走前,能把这里安排妥当才好。
听到霜容的脚步走远了,宁馥才又从床上坐起身来,从空间内拿出手灯,打开来对着自己的手腕照了上去。
腕脉处,一条红线在皮下游走,如同有生命一般蜿蜒时而长时而短,有时深有时浅,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方才在沐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体的这个变化。
不痛不痒,甚至于没有任何异常的征兆,突然就生出了这么一条红线。
近期以来,她唯一一次感觉到异常,便就是那晚赴宫宴,被韩尘搭肩的那一次。
观察了许久,红线仍旧没有什么规律的在腕脉处绵伸,她的目光不由的望向了那密道的方向。
目光越来越冷。
韩尘,你到底想要控制我到什么地步。
她一直都知道韩尘也许早就想要对她下手了,只是倔强固执的总想把她握在掌心里控制,是她不配合,是她不听话,所以,他就连这种下蛊的方式都不觉无耻的用上了吗?
夏蝉尖鸣,有风从窗缝中吹了进来,树影在窗纱上摇曳,影影楼栋。
宁馥突然被一阵并没有发出声音的动静给提了神,一个眼风朝着门外望了过去。
有人。
不是府里的人。
与此同时,隔壁太傅大人的府内,韩尘又独自一人面对着桌案上的dior小香瓶静坐。
这次不同以往的面无表情,而是双眉紧锁,罕见的不解与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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