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斜,原是谢雁在半空之中见没戏看了,待着无聊。便下来与他并肩而行,方才听见沉默许久的二人又开始搭讪,顿时支起了耳朵。
一旦叫他听见什么,其后必然还能延伸出一大段内心独白。
“杨影,我方才听见这老头儿在心里骂你,不光骂你,还说这乌云便是自己造的,特意用来为难你的,结果你这小子还挺懂得利用形势,将自己的外袍给沉儿披了,没为难成你不说,反倒是教你落了个怜香惜玉的好名声。”他嘿嘿一笑,接道:“还说若不是你来,单他和沉儿,怎么会舍得不给阳光。”
“......”
当初第一面见谢雁的时候,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八大家族之一谢家之主,自小便出类拔萃的谢雁,原是这么一个爱看戏的话痨。
走到方才那处天梯后,凌沉捏了个诀,便将四人重新送回来时的那处水潭。
凌化将眼睛迷成一条缝,满脸贪恋的深深吸了口气:“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从那地方出来了,这云海之外的空气真是愈发清香了!”
杨影闻言,不禁也随之深吸一口气。心道:“有么?”
“没有,老头子借景抒怀呢。”
凌沉见此,便缓步上前,将臂间搭着的衣袍还欲杨影,淡声道:“此地不宜久留。”
“嗯。”杨影接过衣袍套在身上,心中明白凌沉此言何意,他回浮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尚未灭完的伏杀族后根灭了,搞得此事人尽皆知。暗中势力早已察觉他的存在。敌在明我在暗,一举一动都需小心谨慎。
谢雁在头顶嗤笑一声,模模糊糊的似乎听见他说了个字,没听清。
嗯?不对,杨影此时才察觉到,自沉儿话音落后,周围便开始变得寂静异常,心中不安之感愈发强烈,正思量时,从水潭周边树林中蓦然传出一阵婉转歌声,似黄莺巧喉之音,悦耳动听。
杨影眉心一动,干笑一声后道:“幻形之术修的不错,可惜在我这里还是一秒破功。”
“兄长你当真是没趣味。”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前树林之间传来,便见一只黄莺扑腾着两只翅膀,颇为吃力的飞到了杨影眼前,一落一起摇摇欲坠。缓了好久的劲儿方才稳住了身子。
“啧,连只鸟如今也不好做,两个翅膀甚是碍事,不如我一个法诀来的轻巧。”这黄莺费劲的用两根略显单薄的翅膀支着自己,叽叽喳喳的竟是口吐人语:“兄长你就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识破了还有什么意思?”
杨影一手托前,教那飞的费劲的黄莺落于自己掌中:“意思不意思以后再说,你也莫要将责任都推到人家鸟类身上,我看人家飞的好好的,空中姿势很是叫人赏心悦目。你这般,只是因为肥了些而已。”
那黄莺猛地抬起自己那小脑瓜,一双黄豆般大小的圆眼怒气冲冲的瞪着,又狠狠用自己那鸟喙啄了下他的掌心,两翅一张便化作团火焰,这火焰愈燃愈烈,最后竟是脱离了他的掌心,跃到了前方的一块空地中,闪灭之时从中现出一红袍女子。
眉目媚然,唇角含春,一双丹凤眼间怒意仍存,却依旧挡不住眼角柔和。
头顶上又是一声嗤笑:“杨公子,你的好妹妹怎的也来了?”
他也想知道,姜萍儿怎的总是在这种本不该出现的场合意外现身。
目光一扫身边人神情,见凌化一脸事不关己,谢雁满面坐等好戏,凌沉...
面色清冷目光淡然,薄唇轻抿,怎的看都是一副不甚心悦的模样。
他干咳两声,将目光重新收回了姜萍儿身上,低声问道:“你怎的在此处?”
“自打你回来,我就一直在跟着你啊。”姜萍儿收了眼中怒意,瞥了眼杨影身后的凌沉:“只不过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同你好好聊一聊。”
杨影颇为无奈的望着她,一时心中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计策,想着这萍儿自小就爱胡闹,应当是弄不出什么别的花样,于是随意摆了摆手:“罢了,跟着便跟着,就你一人吧?可别出去同人乱讲!”
姜萍儿眨巴两下眼睛:“那是自然。”
原本没发现姜萍儿时,他连同凌家这二位大摇大摆的走到杨家也无不可,但如今多了个姜萍儿,事情便得另当别论了。姜家杨家凌家三家聚在一起,叫闲人看见了,又得多出什么“三大家族合力,势力重新划分。”之类的闲言碎语。
谢雁笑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也现个身,凑个四大家族,便又是一场好戏。”
“......”
自己当然不会给这谢家主看白戏的机会,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暗自捏了个颇为复杂的心诀,右手缩于袖袍之中猛一发力,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数人传于杨家家府之内。
原本的幽然小林忽的被一破旧残败的府院所替代,众人却并未因此现出太过明显的惊讶神色,只有姜萍儿眉梢抖了一抖,脸上表情似乎凝住片刻。
凌化低着头抖了抖自己的衣袍,抬眼简单打量了一番四周场景,不禁啧声道:“昔日杨家何等气派,谁又曾料想会变成如今这模样,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杨影心中一抽,眸中光芒猛然黯淡。
“兄长,你这是做什么?”姜萍儿面露不解之色,疑声问道:“这杨府都已经荒了十年,难不成你还抱着什么希望?”
我自然会抱着希望,若是这唯一的线索我都不放在心上,灭门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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