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修走后,宁如寄捧着酒坛子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这才丢到一旁,朝门口看去。
天光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檐下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笼,照得门前那一小片光亮摇曳不定。
她和卫甄被安排在大殿之后的普通客房里,此刻四下寂静,前面僧人们念经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低低密密的,又好似在天边。
那是僧人们在给周元皓做法事。
仵作检查完之后,僧人们把周元皓的尸首抬到了前殿,说起来周元皓也算可怜,一个家人都没有,到了最后,替他打理丧事的,倒是一群不相干的僧侣们。
宁如寄无心去听那经文,只关心为什么卫甄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仁清寺的小厨房内,两个小沙弥站在灶台边,满脸尴尬地看着庆王卫甄前后忙活,却一点也插不上手。不是他们不想插手,而是卫甄不让。
因为他做的是一道荤菜,炖鸡腿。
卫甄说在佛寺里做荤菜本来就不合规矩,要让他们动手帮忙,更是不合适,于是这两个小沙弥就只能在旁边站着了。因为主持早就吩咐了他们跟着伺候,他们自然不敢走。庆王爷没带下人来,万一有什么需要怎么办,要知道他可是连盐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不对,王爷不是有个小书童么?怎么那个书童不做菜,反而叫王爷自己动手?——左边的小沙弥默默地想。
其实我们帮忙也没什么,我早就偷偷溜出去吃过肉了,当然了,这事主持肯定不知道。肉可真好吃……哎呀,王爷的手艺真是比酒楼的大厨还好,光闻味儿就这么香——右边的小沙弥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卫甄忙里偷闲,瞟了他们一眼,心中暗道,如果他们知道这锅鸡腿是做给宁如寄吃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咕嘟咕嘟,锅里的浓汤冒着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卫甄想象着宁如寄一边啃鸡腿一边思考案情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便浮起了笑意。
盛好了鸡腿,装进食盒里,拒绝了小沙弥要帮忙送过去的请求,卫甄带着刚出锅的美味回到了厢房。还未走到门口,远远地便看到宁如寄倚在那里,正朝这边张望。一眼瞧见卫甄,却忽然转身,迅速进房间里去了。
“如寄,快,鸡腿炖好了。”
卫甄进门把东西放下,宁如寄已经拿着筷子坐在那里等着了,不等他把汤碗端出来,她就先把筷子伸进去夹了一块,一口就咬了下去。
吃掉一大块,这才想起抬头看看卫甄,咕哝道:“做的太慢了,下次快点……”
“知道了,看你吃的。”见她满嘴油光,卫甄忍不住拿帕子过去替她擦嘴,却被宁如寄躲了开去。
“吃完一块擦吧,来,你也坐下跟我一起吃,给,这还有老吴头儿送来的烧酒。”宁如寄替他到了酒,又啃下一块鸡腿去,见卫甄拿起了筷子,又忙补了一句,“不过你只能吃两块啊,剩下的都是我的,酒你也只能喝两盅。”
卫甄一愣,随即暗道自己真是十分悲惨,幸好之前已吃了寺里的素斋,否则今晚岂不是要饿肚子?
“好,都听你的,两块就两块。”卫甄苦笑着答应。
宁如寄这才满意了,仰头喝下一大口烧酒。见她这么大快朵颐的样子,卫甄不禁微笑着问:“鸡腿好吃吗?”
“还行吧。你的手艺也就这样了。”
“咳,那你还点名要吃我做的。”
“那是因为方圆十里之内,也就属你的手艺最凑合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卫甄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过来。想到宁如寄发话命他只能吃两块,这鸡肉好像忽然一下子就珍贵了似的,他想了想,得省着吃,于是便只咬了一小口,就又放了下来。
啜了一口烧酒,火辣辣的味道直冲而下,卫甄微微皱眉,同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宁如寄立刻放下手里的肉,看向他:“好好的,叹什么气?”
“不知此刻长公主在和南平在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左右不过安慰安慰她罢了。郡主那个样子,但凡说重了一个字,说不定立刻就倒下了。”
听她语气微嘲,卫甄不由道:“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像你一样舞刀弄剑的。”
“怎么,你有意见?有本事出了事别喊我去救你。”
一句话堵了卫甄的嘴,卫甄顿时气闷,又去喝了一口酒。
宁如寄知道他,因为从小长在京郊,而不是一直生活在皇城大内里,他与长公主和南平郡主的关系都十分淡漠,此刻若说担心,最多也就是担心临潼郡王罢了。临潼郡王爱护妹妹,若为了此事烦恼不已,那么卫甄就要少一个有趣的玩伴了——这就是他叹气的原因。
“放心,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
卫甄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你是说,南平不是凶手?”
宁如寄摇摇头:“我只能断定,郡主不是主凶。”
即便真是主凶,凭借南平的身份,最后恐怕也不会怎么样,何况不是主凶,那就真的跟没事一样了。
“不是主凶?那她……”
“意思就是说,她有可能是无辜的,也有可能,是帮凶。”
卫甄想了一下,试探着道:“我听说现场有一个六寸半的脚印,南平的鞋子正相符?”
宁如寄皱皱鼻子,哼了一声:“那个脚印根本不是郡主的,而是凶手故意留下来迷惑我们的。”
“为什么这么说?”
“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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