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正对上面色不佳的望日骄:“骄儿姐姐,三公子他……”
“阿拂她自己,应有成算。”望日骄叹气摇头,“去帮着小晚烧水吧,他们在外三日,怕是得好好梳洗一番。”
借着为刘拂擦身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望日骄直接将周行从屋中撵走。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刘拂的面庞,眼前滑过蒋二周三与徐思年的脸。想起在祭天当日,自己与春妈妈拿着阿拂藏在发簪中的手书,满心忐忑去寻那三位公子时,周行骤变的脸色。
不管怎么说,这周公子是要比什么汪满于维山强的。
最起码,他能帮着阿拂,而不是轻易便为了旁的什么,就将她放弃。
当陈迟将热水打来后,望日骄撸起袖子,与陈小晚一同替刘拂除了衣物,仅留一身小衣,又用棉被仔细盖好。
绞好热帕,望日骄正准备替刘拂擦拭时,正好看到她颈下一处红斑。
想起楼中姐妹身上的痕迹,望日骄的眸光突地沉下。
若说方才觉得周行还算不错,那现在这三分好,就转为了十分的恶。
她红着眼眶抖着手,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竭力瞒过旁边的陈小晚。
阿拂如今有了新的身份,与饶翠楼与碧烟与龙女都无一丝关系,女儿家清誉如何重要,万不能有失……
望日骄神飞天外,满心都是要如何将此事处理妥善。
又要如何,让放浪轻薄的周三公子远离他们。
屋中炭火再足,也比不得北方的地龙,擦洗过程中,难免有不少皮肉暴露在湿冷的空气当中。
当刘拂微微打着哆嗦醒来时,正见一块冒着热烟的布帕向着眼前糊来。
她一把握住望日骄的手腕,将完全没有防备的小姑娘惊了一跳。
“啊!——”
房门突地被打开,与凛冽寒风一同进来的,还有满面担忧的周行与同样紧张的陈迟。
“阿拂!”
“公子?!”
刘拂皱眉,看了眼自己白花花的手臂,干脆利落地抢过望日骄手中的布帕,直接丢到周行脸上。
缩回被子,刘拂斥道:“还不出去!”
周行在面上热帕滑落的一瞬间闭上了眼,除了刘拂直直瞪向自己,再没分给后面陈迟一分一毫的目光外,再没看见其他。
这是不是说明……在阿拂心中,他到底与旁人不同?
他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忐忑,干脆利落地退出门去,同时拎走了手足无措僵立在原地的陈迟。
***
发现刘拂针对之意的,不止周行一个。
当收拾好一切,心事重重的望日骄支走陈小晚,坐回床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刘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雪白脖颈上的红痕就在眼前晃着,让人难以忽视。
昏昏欲睡的刘拂注意到望日骄的不对,强打起精神,倚在床头,轻声问道:“骄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阿拂……”望日骄咬牙,到底习惯了将一切难题都说与刘拂知道,此时也不再犹豫,直言道,“阿拂,你对周公子如何看?”
刘拂叹气:“连你也发现了。”
在还未消散的酒意影响下,她的言行比之平日的成竹在胸,多出许多孩子气。
她偏着头,一脸困惑:“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还是相熟三年多来,望日骄第一次从刘拂口中听到“不知道”三个字。
刘拂接着道:“我虽察觉他对我似有些男女情思,却还不很能确定。”
望日骄大奇:“这话如何说?”
“不论周行还是蒋存,他们对我,从未有过松风兄的小心周到。”
听闻此言,就算是如今很看不上周三公子的望日骄,也忍不住替这二人心酸一把。
平日里他们对她如何,望日骄作为旁观者全看在眼中,如果这还不叫周到,这世间恐再没有贴心男儿。
处处谨慎周到,从未驳过她一点儿意思,剔除掉今日周行不轨,全是贴心仔细只怕慢待分毫。
若是没有今日……
可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周三公子对阿拂,是否是用了真心,又是否仍将她当青楼女子般可以任意轻薄。
凝视着那块突兀的红痕,望日骄垂头思索许久,终于开口,像是才发现般惊呼道:“阿拂,你脖子上是怎得了?”
阿拂于感情上懵懂非常,就是拼着被周三公子嫉恨,她也得让阿拂存着警醒之心。
“哦,你是不知道。”刘拂气恼地拍了拍被子,“这能冻死人的天,山上竟然有虫!”
抬手抚过脖颈,冰凉的指尖都不能缓解其上的肿烫瘙痒。
“好骄儿,快取点药膏与我抹抹。”刘拂想了想,又道,“再让小迟送一罐去给三公子,我瞅着他二人方才似有些不对付……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事不成?看他们之间似是有些嫌隙。”
望日骄:……
望日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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