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鼓松开饮邳的手臂,往前走了两步,回身看着他,“饮邳,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钟山,我父亲呢?”
饮邳的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下,紧紧握拳,却说不出话来。
楼半夏又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开口:“这里可不是钟山那等仙灵之地,而是魔界。饮邳那个傻子为了把你救回来,不惜弃道为魔,可是硬生生把自己炼成了魔界一尊。”
这一次,饮邳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呆愣的鼓,不敢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鼓的眼神闪了闪:“饮邳,你成魔了……”
饮邳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瞬移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鼓疑惑地看向楼半夏:“他跑什么?”
“大概是怕你对他失望吧。”楼半夏从袖袋中掏出一瓶药丸,那是她未雨绸缪,在炼还魂丹的时候顺手炼出来的伤药,此刻正好用得上。
鼓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会对他失望?你都说了,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我感激他都来不及呢。真是的,还是那么毛躁,话都不听我说完。”
楼半夏摇头浅笑,饮邳对他们这些外人再强悍,在他所在乎的人面前,还是脆弱的。
“走吧,我带你出去。”
“你也是魔吗,不过我看着你不像是魔。”
“我不是魔,我只是被饮邳请过来做客罢了。”
“你的伤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我的伤养养就好,你不必担心,你还是赶紧去找饮邳吧,告诉他你的想法,免得他钻了牛角尖,他的属下们就难过了。”
*
楼半夏思来想去,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只得回到了龙脩府上,却见萧煜和龙脩举樽共饮,不由得讶然。这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且不论,萧煜一介凡人,竟然能在魔界安然无恙,便足以叫人惊诧不已。
见到萧煜,楼半夏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在小世界的时候,萧煜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即便她的幻术失效,他也不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回来?”龙脩抬头看着形容狼狈的楼半夏。
在饮邳手下过了那一遭,还能自己走回来已经是万幸,楼半夏倒是不介意自己看上去有些凄惨的模样:“你们家尊上以为我要对鼓不利,差点把我给掐死。你作为属下,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补偿?”
见楼半夏给自己倒了杯酒,萧煜不由得蹙眉,伸手将酒杯挪到自己面前:“受伤之人不宜饮酒。”
楼半夏也不跟他争辩,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当做没听见她的话的龙脩,似乎真的心中有气。龙脩尴尬地放下酒杯:“那你想要什么?”虽然他素日脸皮厚得很,但是事情扯上他的尊上,他就没法视而不见了。
“你这么一说,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楼半夏坏笑,“不如,这笔账先欠着,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讨要。”
龙脩脸抽了抽:“这我也太亏了,再说了,是尊上把你打伤的,又不是我把你打伤的。”
“借勾引之名把我强行带到魔界来的是你吧?或者,我可以去找饮邳投诉一下你行为,看在我救了鼓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吝惜把一个下属给我驱使。龙脩,你觉得在饮邳心里,是鼓重要还是你重要?”
楼半夏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龙脩的左臂,意思很明显。龙脩被怼得没话说,打开折扇不停地扇风给自己降火:“算了算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故意为难我就行。”
等二人谈妥,萧煜才开口:“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势。”
楼半夏脖颈处被饮邳掐出了印痕,此时已经是一片青紫之色,看着十分骇人。楼半夏摸了摸脖子:“我这就去,这不是要让龙脩看看我的惨状,好跟他谈条件嘛。”
翌日,龙脩从饮邳处回到府上,给楼半夏带回了一块鹰爪模样的令牌。那是饮邳的亲信才有的魔尊令,足以威慑大多魔类,更可差遣饮邳的下属。饮邳能把这东西给她,看来鼓和他之间的误会应该已经解开了。
“你们是要在魔界多留几日还是回去人间?”龙脩殷勤道,“不如再留些日子,看看我们魔界的风土人情?”
“不了。”
“算了吧。”
楼半夏和萧煜同时开口,皆是拒绝。楼半夏知道自己被龙脩强行掳走,姽画他们一定会担心着急;萧煜身为天烬国摄政王,也知道自己的失踪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因而,二人都不愿意多呆。
*
楼半夏和萧煜失踪将近一个月,良棋自从回到牵情阁之后便日日念叨着要烟琴回来,对听书却是疏离了许多。萧长风对外称摄政王已然归来,只是身染恶疾,不宜见外客,被他留在宫中养病。牵情阁外的禁军少了大半,却没有全部撤离。与此同时,萧长风以雷霆之势将朝政大权收拢于自己手中,已然有了当年先帝的风采。
干燥的冬日逐渐过去,连绵的春雨给世界带来新的活力,从冬日的沉寂中醒来。天烬国地处南境,山清水秀,一到春天便有种朦胧的缠绵之感,如同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女子,呢哝软语,睡眼惺忪。
然而,作为天烬国都的晏城在这个春日却弥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沉郁气息。自从萧煜“重病”缠身,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不少大臣私下里猜测是萧长风幽禁了萧煜,目的就是从他手中夺回朝政大权。萧煜若是大权不再,与萧长风生出嫌隙,那么由萧长风提拔上来的官员很有可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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