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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候开始,我忽然意识到,三哥虽然疼我这个弟弟,但是远没有他看到善姨时候那么喜悦。
善姨虽然也教了我很多。但是她对三哥的温柔疼爱,却从来没有拿出来对过我。
弘昼只听初夏的话,初夏呢,虽然总是对我说“四哥哥最聪明”之类的话,但她永远也会跟着弘昼疯。
果然,只有额娘,是我一个人的额娘。
冬天的时候,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说我的三哥喜好男色,以至于不碰自己新进门的福晋。
额娘就微笑着告诉我,谣言要积极的听,小心的传。不要太冷淡,以至于流言在自己面前断掉,也不能太热情,让自己的头脑完全被谣言蒙蔽。
是的,我一直记着这条“喜好男色”的谣言,很久之后,我又适当的翻出来,请人散播散播,不要散播得太厉害,只要有那么有一点点——不能多,只能一点点,传到我严厉的阿玛耳朵里——这种程度的谣言才是最蛊惑人心的。
不过那个冬天,我的三哥确实过得很惨淡的样子。他生了病,却还是和每日一样的行动。
有一天,我见到他一个人走在雪中,只穿着平常衣服。就追上他,脱下斗篷给他。
他惊讶的看着我,又将斗篷给我系好,手指擦过我的脖子的时候冻得我打了个寒战。他抱歉的笑了笑,说:“弘历年纪还小,不能受冻。”
低头之间,声音微微沙哑,十分温柔。
我不觉也放低了声音:“三哥入冬之后身体就不好,怎么不爱惜自己?”
转身对跟着他的丫头说:“你们是越来越不会做了!下雪天的,让主子这样冻着!”
他拦了我说:“不关他们事情。是我出来的时候走得急,自己忘了,已经让人回去取了。”
我与他并排走。其时,我已经到他的肩膀那么高了,不必很费劲就可以看清楚他的眉目。
那时候,他的脸色和雪色相比,真不知道是哪一样更白。居然让我的心有些痛。
却说不出口,一句关怀的话。
我讨厌这种让我变得迟钝和软弱的感觉。
我应该天生是高贵的,典雅的,无懈可击的。任何时候都应该是。
后来我也确实成为了这样的人。
我成为皇帝的第一个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听说南国也被雪覆盖。
没有人告诉过我原来做皇帝是那样的感觉。
我只能看到所有的背和后脑勺——他们甚至不敢抬起头来,与我直视。
我到雪后的花园里散步。
宫女为我准备了又轻便又暖和的装束。
我走在花园里,欣赏着雪景。
没有人走在我的前面,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
更没有人,让我抬起头来,就恰好看到他唇边温暖的笑容。
我唯一一次和三哥哥去江南是在雍正二年。那时候,我的额娘也开始为我物色福晋。
江南的人物风土果然和北边不同。如果不是急于回去,我真愿意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
回去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我们遇到了水鬼凿船——我之所以感到不愉快是因为那些人并没有像计划那样在白天动手,而是选在了凌晨最黑的时候。
我和三哥都落了水。
我很快被救了上来,三哥慢一点。
当我在岸边等着的时候,冷风忽然将我吹醒了——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幸好他没有死。
在驿站里请了医生来为他诊断,医生说他受了惊,又灌了不少凉水,所以患了痉挛症。
看他躺在床上,面色蜡黄,按着腹部,痛得冷汗直流的样子,我居然非常开心。
非常温柔的喂他喝药。他怔怔的看着我。
“四弟,这又是何必。。。。。”他低声说。
我们都是明白人。我们的行程虽然与邸报上公开的不一样,算是名义上的“微服”,但是,一路上会提前与各地打好招呼,没有人敢懈怠两位皇子的安全,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除非有人暗中接应。
只有两个人。不是他就是我。答案他自然清楚。
我微笑着,扶他睡下,轻轻为他掖好被子,说:“弟弟这样做,也是为保万无一失。还望哥哥体谅。”
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唯一的一点希望熄灭了:“原来。。。。真是你。。。。”
我站起来,轻轻走出房间,说:“三哥好好休息。”
“弘历是要想把我到死为止么?”
临关上门的时候,他忽然轻声说。
我愣了一下,我在他眼中,居然这么可怕?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依旧轻声关好门。
后来我成了皇帝,连弘昼也开始疏远我。他在自己的家中癫狂,做过分的举动,提过分的要求,最终甚至开始在我面前说过分的话。
我召他到自己的面前,他跪在我的面前,拘谨又安静——他其实是一个文雅的人。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他跪在我面前,低声说:“皇上,会杀了我么?”
我浑身一颤。
忽然就想到,那一年,我的三哥低声说,“想要我死么”。
我良久不语。
我怎么会希望他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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